“朕听向玉说,你要给青方道歉?”

“确有此打算。”

“那便也给朱砂道个歉吧。”班曦说道,“并非朕让她掌事华清宫,而是她自己,愿意在华清宫做事,报答知行的救命之恩。”

沈知意想说,既如此,为何不去给沈知行守灵呢?

只是他不敢。

如今,他能否在宫里平静地生活,全要靠班曦,他不能逾矩,毁了他们之间的平衡。

“你若不触犯宫规,她又不能打你。她在宫中掌事多年,规矩自是知道的,你若不去招惹她,她也不敢私下如何你。你怕什么?”班曦又道,“不做亏心事,便不会对掌刑之人心生惧怕。”

晚膳过后,沈知意迁到了华清宫。

正如班曦所言,朱砂除了脸冷,并不会私下里惩治他。

沈知意安安分分,喝了药,歪在床上看《狸奴卧雪》。

沈石生跳到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下来。

药还是苦到胃口全失,但许是人到了华清宫,熬制的用具和煎药的人都精细了,药倒是没之前那般不适,加上有点心果脯,他未再吐过。

两日后,沈知意精神大好,而尚衣监也送来了成衣。

确如之前所言,是王君制式,从花纹到样子,都比帝君制式要灵动随意些。

估摸是班曦有交待,那衣服送到他手中时,已熏了香,若有若无的梅香。

沐浴更衣梳发。

霜色云纹衣,穿上是要比那些暮气沉沉的衣裳亮堂。

朱砂恨急了也没法子,只得老老实实看他作沈知行的装扮,不仅如此,班曦还令人送来了一环莲纹华鬘璎珞。

梳洗好,朱砂退了出去,含恨咬指甲,心里乱的很。

这都是皇上的意思,她就是再不服,再焦急,也没丁点办法改变。

眼睁睁看着这祸害,好端端活在世上,还抢了大公子的荣华和地位。

好恨。

真的好恨。

他最会伪装,茶都尉一走,就使手段作纯良惑主,这才几天?就住到华清宫来了!

沈知意坐在床边继续看《狸奴卧雪》,这本子越往后就越悲凉。

狸奴好心无好报,寒冬腊月天,被它曾经救过的人赶出家门,本要狠心走了,却听说主人病了,需发芽的桃花枝入药。

绵绵大雪,哪还有桃树枝冒嫩芽。不得已,狸奴卧在雪中,用自己的身体融化埋有桃花枝的雪地……

沈知意看得入迷,班曦来了他也没听见,一页接着一页翻看。

书被班曦拽走,放在了旁边的案子上。

沈知意刚要说话,她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嘘了声:“不许说话。”

沈知意明白她的意思,垂眼坐端。

班曦左右打量着,渐渐地,眼中就起了雾。

她欠沈知行一个王君之位。

少年王君,待她继承大统后,再为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