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司以云能想到的最体面的方式。

提出这个要求,也并非毫无依据。

前头有月娘子和两位自请离去的娘子,李缙在对待妾室一事上,从不吝啬,对不想留下的女人,也不会强求。

司以云相信,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她长得肖似王朝云。

叫她放弃如今的一切,确实是艰难,因为她离开教坊司,就是为了李缙。

她可以为李缙丢失自我,为他装傻,只是自欺欺人是有度的,她不愿意变成另一个女人,去维系一段貌合神离的关系。

与其贪恋这一抹假意的温柔,不如放手。

今日,这段关系,算是真的毁了。

下定决心,说完这句话,几乎耗尽司以云所有力气,一滴眼泪顺着她眼睛掉下。

她抬眼看李缙。

他站在桌子旁,背后是暖橘烛光,勾勒出他宽大的身形,灯火闪烁,他的影子也动一下,温润的眉眼间,带着不明显的淡漠。

他眼睫低垂,正俯视着他。

司以云一眼望进他漆黑的眼底。

她心口微微发紧,主动错开眼神,双手交叠置于前方,正欲趴下,行大礼。

突然,一双大手扶住她下拜的姿势,有力又强硬地把她扶起来,司以云仰头一看,李缙已然在她面前。

他握着她的手,半个人在阴影里,神色难以分辨,只听他声线温凉:

“云娘这是,吃味了?”

司以云摇摇头,发上步摇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她轻声说:“不是吃味……”

“就是吃味。”李缙不由分说地扶起她,她这才发现,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今日之事,你都没问过我,就这么急匆匆定义。”

“真是伤人心。”

温柔至极,仿若不曾说出“你不需要那么明白”的话,不曾自相矛盾。

司以云被他拥在怀里,她靠在他胸膛,听他的心跳与呼吸声,她低声说:“太子爷,妾身并非……”

犹豫一息,她坦白:“妾身并非痴傻。”

过去她愿意装不懂,那是因为她愿意,所以,他那些伪装温情,她想要的话,是能轻易戳破的。

虽然说起来很难堪,但她确实在说服自己陪他作戏。

演一对鸳鸯伴侣。

甚至,她自

己几度入戏,难以自拔,空抱无数期待,才有今日的局面。

“你这么聪明,”李缙叹口气:“我又何曾骗过你?”

他捧着她的脸,手指从她眼角到抚过,落到柔嫩的脸颊,在颧骨处徘徊,他敛起笑意,说:“王家女是王家女,你是你。”

“有件事,你没听说过。”

司以云盯着他,见他神色如常,嘴唇在昏黄烛光下,上唇的唇珠微微突出,勾人眼球,声音凉薄:

“王家女和齐王世子,是娃娃亲。”

娃娃亲……司以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