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孟元廷跟他打招呼,笑容有点勉强。

“你好。”蒋聿成的笑容自若多了。

迟嘉嘉也很有礼貌地喊了他一声“孟叔叔”,双手还挂在蒋聿成的脖子上,依赖的味道很足。

孟元廷心被刺了一下,登时又生出些许恼怒。

顿时觉得之前那么多卖力的讨好都喂了狗。

有时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没有蒋聿成,孟元廷尚且还觉得迟嘉嘉对他这么冷淡很正常,毕竟这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可蒋聿成也不过是迟溪的一个追求者而已,就这么哄了几次,她就屁颠颠凑上去,这实在让他有种脸被人踩在地上的感觉。

出生到现在,他这么吃瘪的次数不多。

唯一一次是在迟溪那儿,唯二这次是在迟嘉嘉身上。

这对母女,好像是他的克星。

孟元廷深呼吸才维持住风度,冷淡地说:“我还要带我侄女去看牙,再会。”

“慢走不送。”蒋聿成笑道。

擦肩而过时,他低头对迟嘉嘉说:“一会儿给嘉嘉去买点儿木糖醇好嘛?用这个代替奶糖,以后就不会蛀牙了。”

“好啊。”

两人互动亲密,宛如一对亲父女。

孟元廷感觉被深深刺痛了,黑着脸加快了步子。

-

迟嘉嘉的牙齿坏得厉害。

别看表面上没什么,有两颗已经烂到了里面,专家说要拔掉。

迟嘉嘉不肯,抓着蒋聿成的袖子哭闹:“爸爸,嘉嘉不要拔牙,嘉嘉不要拔牙——”

“别怕嘉嘉,不痛的。如果不拔,以后就不能吃好吃的了,嘉嘉听话。”

好声好气哄了好久,她才妥协了,被抱到了牙椅上。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满脸的害怕。

蒋聿成心里揪心,面上却笑着安抚她,还抓着她给她打气。

麻醉、撬、砸、凿……费时将近一个小时,医生将她两颗坏掉的牙都拔掉了。

迟嘉嘉还以为会很痛,但是拔完后感觉还好,只是麻。

她含糊地说:“也还好啊,不是很痛……”

蒋聿成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告诉她这是因为麻药没过去。

迟嘉嘉又生龙活虎起来,得意忘形了,还一直说话。

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

谁知,一回到家麻药差不多过去了,她开始生不如死。

“呜……呜……呜呜呜……疼……嘉嘉好疼……”她抱着玩偶小熊在床上翻来滚去,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掉,糊了满脸。

蒋聿成心疼坏了,拿了冰袋来给她敷。

边敷她还一边哭:“呜呜……疼……好疼啊——妈妈……呜呜……”

蒋聿成是真心疼,也是真觉得好笑。

乐极生悲,不过如此。

迟溪回来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呢,屋子里东西乱糟糟扔了一地。

走到房间里才知道是迟嘉嘉牙疼给扔的。

迟溪将几根长条法棍面包递给了蒋聿成,过去抱起她:“没事儿的,过两天就不疼了,妈妈也拔过牙,不会疼很久的。”

迟嘉嘉一直哭。

蒋聿成说:“越哭就越痛,因为你哭的时候会扯动神经。”

迟嘉嘉吓得止住了哭声,改为小声抽噎。

蒋聿成失笑:“实在疼的话,爸爸去给你买布洛芬吧。”

迟溪:“她还这么小,吃那个不太好吧?医生让吃吗?”

蒋聿成:“没事儿,不要吃太多就好。”

深夜,他跑了好几家药店,回来时终于带回了药。

路上下了雨,他没来得及带伞,衣服从肩膀的地方湿到了腰腹上,他还没什么察觉,将袋子里的药拿出来,嘱咐迟嘉嘉不要乱吃。

迟溪去洗手间拿了一块干巾的浴巾,等他将迟嘉嘉哄睡了、关门出来,这才上前。

“擦擦吧。”她把浴巾递过去。

“谢谢。”蒋聿成对她笑了笑。

“谢什么?该是我说谢谢。”怕打扰到迟嘉嘉休息,她下巴朝紧闭的房门抬了抬,然后走了出去。

蒋聿成边擦着头发边跟着她去了客厅的方向。

外面没有亮灯,走廊里亦是安安静静,只有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蒋聿成望着前面她纤细的身影,呼吸不由微滞,脚步也放缓了。

迟溪在中岛台的地方给他倒水,水声落在水杯里时,发出清晰的咚隆咚隆之声。

水越满,音调越低,逐渐接近尾声。

“喝点水。”迟溪走过来,将水杯搁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蒋聿成说“谢谢”,喝一口,垂着头。

水杯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手指上的清香,是一种淡雅的味道,如丝线般拨动他的心弦。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你有了我的孩子。”他开口。

其实,不是想问这个。

但这样的安静中,他想要找些话,哪怕她跟他说说话也好。

迟溪的回答很直接:“你当时自身难保。”

她怎么可能让迟嘉嘉跟着他出国受苦呢?

不告诉他,也少了他的牵绊,对大家都好。有点绝情,但却是利人利己的选择。

他点点头,认可了。

不过,他没想到她又说:“而且,我怕我爸对你不利。当时有个司机的儿子跟我走得挺近的,没两天,他直接被人仙人跳打断了手脚,一辈子都残废了。你说,这是谁干的?”

这些话,她没有跟他说过。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心理防线变得很低很低。

而有些话,也确实压在心头太久了。

她并非完全绝情之人。

他对她而言,仅次于迟嘉嘉在她心里的地位。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接触,好似火星子遇到了氢气,噼里啪啦地倏然燃起。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也不需要什么对于的言语,两片唇贴到一起,仿佛是久旱遇到甘霖,紧紧地痴缠,舌尖探入、纠缠,汲取对方的津液。

压抑了许久,是这样地干渴。

走廊尽头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迟嘉嘉的拖鞋声由远及近。

两人像是触电般,飞快躲开。

迟溪的头发也乱了,忙伸手捋正。

迟嘉嘉没有看到这少儿不宜的画面,她趿拉着拖鞋过来,委屈地说:“疼——”

迟溪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蒋聿成身边,过去抱住她。

她低头抱着、安慰着,不去看他。

蒋聿成第一反应是尴尬,确定迟嘉嘉没看到什么后,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说不得。

他去冰箱里给迟嘉嘉拿冰袋,用毛巾包裹着给她敷脸:“没事儿,敷一下就不疼了,嘉嘉乖。”

迟嘉嘉还是疼得睡不着,后来只好吃了一片镇痛片,才在迟溪怀里睡着了。

从那以后,她就不吃奶糖了,连他给她准备的木糖醇都不怎么动。

迟嘉嘉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乖的,不过也有不乖的时候。

她这次考试没有考好,迟溪因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没有压住脾气说了她两句。

谁知她直接爆发了,哭着跑了出去,说再也不理她了,妈妈是坏妈妈。

迟溪在小区里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她,急得一颗仿佛要跳停。

马路上车来人往,川流不息,喇叭鸣笛声不断。

刚刚下了一场雨,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土腥气。

迟溪茫然地四处环顾。

“你别急,我去找她吧,你先去公司开会。”蒋聿成受不了她这样,拉住她,他知道她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是关于股权分割的。

迟溪放心不下,非要跟着他一起找。

好在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在一处杂货铺门店下面找到了迟嘉嘉。

她身上都湿透了,头发一绺一绺成了丝绦状,可怜巴巴地贴着额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

“嘉嘉——”迟溪冲上去抱住她。

迟嘉嘉还别扭着,不肯搭理她。

蒋聿成把她抱起来:“先回去洗个澡吧,免得一会儿病了。”

迟溪点头。

时间实在太紧迫了,她只好先去公司。

蒋聿成10点的时候也要开会,干脆让秘书拿了两件衣服,把迟嘉嘉接到了公司。

迟嘉嘉在他办公室的内置浴室洗了澡,湿着头发出来了。

她往沙发里一坐,也不吭声,表情很别扭的样子。

“为什么跟妈妈生气呀?”蒋聿成拿了一块干毛巾,仔细地帮她擦拭着头发。

迟嘉嘉甩开他,不愿意搭理他。

蒋聿成也不勉强,扔下毛巾离开了。

迟嘉嘉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走了,迟疑了一下,抬头望去。

却见他在办公桌后坐下,真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哪有这样的,哄一下就走人?他都不坚持一下的吗?

她心里是说不出的不得劲。

今天迟小溪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哄她,直接就走人了。

迟嘉嘉顿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蒋聿成签完一份文件,余光里看到迟嘉嘉在往这边探头探脑,但似乎又怕他看到,不敢做得太明显,他在心里失笑。

秘书这时进来,将三层塔碟的点心盘放到了茶几上。

蒋聿成走过去,拿起一只水晶饺子递过去:“嘉嘉还在生气吗?”

迟嘉嘉哼一声,别开脑袋不看他。

眼睛却忍不住朝饺子张望。

“尝尝,刚刚蒸的。”他蹲着朝她摇晃那饺子,继续诱惑。

迟嘉嘉犹豫一下,接了过来,小小地咬一口,然后三两下把饺子给吃了,又拿了一只小笼包。

蒋聿成压住嘴角的笑意,没有戳穿她。

他也没有再提迟溪的事情。

有时候,越提越是适得其反。

果然,他去批阅文件后,迟嘉嘉渐渐又坐不住了。

她在沙发上转了转,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一副想开口询问又有点踯躅的样子。

蒋聿成故意不搭理她,作出一副专注工作的样子。

迟嘉嘉果然坐不住了,过了会儿,从沙发上跳下来走过去:“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啊?”

蒋聿成佯装不懂,自然地说:“这边不好吗?有吃有喝,又不用看到讨人厌的妈妈。”

“妈妈没有讨人厌!”迟嘉嘉憋着嘴,装不下去了,“我要妈妈——”

跟她相处了这么段时间,蒋聿成已经摸清了她的性格。

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口是心非。

可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这就憋不住了。

蒋聿成说:“那你先告诉爸爸,为什么跟妈妈吵架。”

迟嘉嘉忐忑地望着他:“妈妈不会还在生气吧?”不然他为什么不带她去见她?

见他还看着她,一双乌黑的眸子清冽镇定,迟嘉嘉扁扁嘴巴:“考试没有考好。”

“嘉嘉的成绩不是一直很好吗?”他蹲下来望着她,与她平视,不会给人压迫之感,好像一个朋友,而不是家长。

迟嘉嘉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说:“同学都作弊。”

听了她一番话,蒋聿成才明白为什么一向成绩很好的迟嘉嘉这次考得这么差。

原来他们班原本的班主任休产假去了,现在换了个年轻的班主任,刚出校门,性子软和,根本管不着他们。在几个刺头的带头下,班里一团乱,考试作弊都没人管。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跟妈妈说就好了,妈妈不会怪嘉嘉的。”蒋聿成揉着她的脑袋柔声说。

迟嘉嘉点点头,又问他:“妈妈呢?”

“开会呢。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爸爸带你过去找她。”

“……好吧。”她焉哒哒地垂下脑袋。

蒋聿成笑了。

公司楼上有餐厅,这个点儿,人不多,可蒋聿成牵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出现的情景还是掀起了不少的风波。

一个路过的高管看到,险些将手里的汤给洒了:“蒋董,这是你的……”

“我女儿。”他淡淡道,低头替迟嘉嘉剥橙子。

但是,高管还是从他微微扬起的嘴角里,读出了一种名为“炫耀”的东西。

想到自己年近四十膝下还无字无女,他顿感被戳了一箭,干笑着客套了一句“小公主真可爱”就走了。

蒋聿成将剥好的橙子去掉筋络,放到盘子里推过去:“吃吧。”

“谢谢爸爸。”迟嘉嘉很优雅地用小叉子插了一块,塞进嘴里。可一块还没吃完,她又塞一块,直到把小嘴塞得满满当当,两边腮帮子鼓起来才罢休。

蒋聿成忍不住笑了笑,取笑她:“像只大青蛙。”

“嘉嘉才不是大青蛙——”她生气地瞪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滚圆。

菜端上来,蒋聿成给她夹菜:“尝尝这个。”

“我要吃辣,我刚刚看到有青椒炒肉丝了!对了,我还喜欢香菇炒鸡块!”迟嘉嘉自豪地说,“张嫂的香菇炒鸡块做的特别好吃!你会吗?”

“会,晚上回去就给嘉嘉做。但是,你不可以吃太多辣椒了。”

“为什么啊?”

“辣椒吃太多,屁股会变红。”他一本正经地说。

迟嘉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真的吗?”

“当然,不信你问你妈妈。”

小姑娘对此深信不疑,筷子悄悄从辣椒炒肉上面移开,夹了一块白斩鸡。

“吃完后可以去找妈妈了吗?”她不忘问他。

这件事儿记得挺牢,忘了之前怎么跟迟溪闹的了。

蒋聿成笑着点头:“饭要好好吃,好好吃我才带你去找她。”

迟嘉嘉乖巧地点头,将碗里的菜一点一点吃完了。

“米饭也吃一点,蔬菜也吃一点,不要只吃肉。”他给她碗里添了点蔬菜。

迟嘉嘉眉头紧皱,显然是不喜欢吃蔬菜,但为了“早点见到妈妈”,还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到了饭点,餐厅里的人逐渐增多。

好在这一层来的都是高管,没有普通员工,围观到这一幕的人不算多。

大还是有小声的窃窃声:

“蒋董有孩子了?”

“不会吧,都这么大了啊?”

“这还有假,你们听,那小女孩喊他爸爸呢。”

“亲爸还是后爸啊?亲爸不会吧?没听过他有个女儿啊?”

“他这样的人,不会上赶着当人后爸吧?”

蒋聿成置若罔闻,全当没听见。

“爸爸,后爸是什么意思?”迟嘉嘉隐约好像明白,但好像又不是特别明白。

蒋聿成:“就是你妈妈跟她原来的丈夫离婚后,我顶上。”

迟嘉嘉恍然:“那你也算我后爸。”

蒋聿成:“……”

迟嘉嘉:“我以前一直以为亲爸不能是后爸,原来是我想错了,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冲突。”

蒋聿成在心里默念:童言无忌。

吃完饭,迟嘉嘉非要马上去找迟溪,蒋聿成也拗不过她:“那好吧,不过到了那边你要听话,因为妈妈还要忙。”

“嗯嗯。”迟嘉嘉在安全座椅上坐好,表示自己会乖乖的。

蒋聿成这才仔细给她系上安全带。

车开到美高楼下,蒋聿成牵着迟嘉嘉进了楼。

没有没有预约,前台不让进,但还是很客气,因为两人衣着不俗。

蒋聿成拿出皮夹里的照片,又打了电话给迟溪,在诧异的目光中牵着迟嘉嘉成功进了门。

父女俩的高颜值吸引了不少人,进电梯时,原本正说着话的两个员工都下意识朝他们多看了两眼。

迟嘉嘉很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喊“姐姐”好,叫得两人心花怒放。

迟溪彼时正在开会,接到电话时,表情有那么会儿的凝滞。

她没想到他大白天会带着女儿上门。

上次是晚上,公司也没什么人,她就没放心上。

这次是白天,公司里人来人往的。

迟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人都到了,她也不能把人赶出去,派了个秘书把他们带去了她的办公室。

这个秘书就是谈舟。

“迟总在开会,两位请先坐。”谈舟也是第一次见蒋聿成,态度却极为客气。

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往往可以从他的衣着谈吐中窥见一二。

虽然他刚出校门没多久,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蒋聿成看到他时,目光也不由在他脸上多打量了会儿。

谈舟长得很好看,唇红齿白,俊朗高大,笑起来有种格外亲和、清爽的味道。

甚至……有点像年少时的他。

蒋聿成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不觉多看了他很久。

谈舟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有点像我一位故人。”他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静静抿了口。

“那还真是巧。”谈舟礼貌地转身,去给迟嘉嘉准备点心。

迟溪到的时候,蒋聿成已经和迟嘉嘉在玩挑花线板了。

迟嘉嘉显然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显得极为兴奋:“爸爸,你好厉害呀,这样还能挑出不一样的!”

“下次教你跳绳、踢毽子。”

“哇——”她拍手,“我还要学潜水。你上次说的,要带我去骑马、潜水、游泳!”

“好好好。”

“你就惯着她吧。”迟溪笑着摇摇头,把门关上。

听到她的声音,迟嘉嘉立刻丢下蒋聿成冲上去,扑进她怀里:“迟小溪,我想死你了!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今天是礼拜天。”

迟溪无奈地捏捏她的脸,垮下脸:“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早上刚刚吵过架。”

迟嘉嘉也垮下脸:“也是哦。那你还生气吗?”

如果是刚刚吵完架,迟嘉嘉肯定不好意思立刻求和,可半天过去,她早就忘光光了,现在只想跟她亲爱的妈妈和好。

迟溪完全抵挡不了她这种攻势,把她抱到怀里:“生什么气?妈妈永远都不会生嘉嘉小宝贝的气。”

“那你亲亲我。”

“好,亲亲。”迟溪嘟起嘴巴亲了亲她的脸颊。

迟嘉嘉转过脸去,又将另一半边的脸展现到她面前。

迟溪不厌其烦地又亲了一遍。

回头,她看到蒋聿成坐在沙发里笑望着她们,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重逢到现在,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挺严肃的,乍然露出这样的一面,多少还是不太自在。

好在他也没笑话她,起身替她斟茶,声音温润:“喝点儿茶吧,开了那么久的会议。”

现在的他温柔起来,迟溪还真不太适应。

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蒋聿成抬眸望去,扯了下嘴角:“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她这样,显得他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

她以为他为什么做这些?

迟嘉嘉跑去洗手间上厕所了,屋子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人。他望着她的眼睛黑沉沉的,可又无比的坦荡,不知怎么,她又想起了那个戛然而止的吻,像仲夏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莫名地燥热起来。

仿佛有什么,不得纾解,抑制着压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