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顾长康既是顾恺之,时人将其誉为“画圣” ,出了名的“画绝、文绝、痴绝” 三绝,其作品甚多,但是真迹太少,每一件都是精品,地位绝对不比王羲之的书法作品差,当即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起身,对长乐公主道:“为父去去就来,看看你荆王叔到底得了什么宝贝!”

言罢,便匆匆离去。

回到神龙殿,便见到李元景一身常服,手里拎着一个卷筒,正在殿内四下张望,李二陛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盯着李元景手里的卷筒,疾声道:“当真是顾恺之的画作?”

李元景得意一笑,将卷筒放在桌案之上,从中抽出一张花卷,摊开来放置于桌上,李二陛下早就凑过来看。

这是一幅人物像,正是顾恺之的拿手绝活儿。

只见画上之人宽袍大袖、高冠博带,负手立于松树之下,衣襟敞开,笔迹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又如春云浮空,流水行地,皆出自然,尤其是画中人的眼睛,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开阖之间却展露出一股疏朗豁达之神韵,堪称点睛之笔,有如神来!

“好!好!好!”

李二陛下双眼放光,手指微微悬空,沿着画作上人物线条下意识的临摹,口中连说了三个“好”字。

李元景见到李二陛下爱不释手,心中得意,便说道:“这一幅《阮咸像》,乃是顾长康盛年之时所作,彼时心性成熟、技法圆融,正当巅峰。这幅画像正将阮咸那种纯洁质朴而又疏朗狂放的气质挥洒得淋漓尽致,在顾长康所有作品之中,当为佳品。”

李二陛下连连点头:“顾长康最擅人像,所画之人尽皆传神,堪为此中翘楚。”

李元景偷偷瞅了李二陛下一眼,嗟叹一声,感慨道:“阮咸与猪同饮、一视同仁,亦能骑驴追婢、旷达癫狂,实在是臣弟心中之楷模,做人若是能够做到他那等境界,实在是不枉此生!”

“嗯?”

李二陛下满心皆在画作之中,闻言顿时一愣,回过神儿来。

堂堂大唐亲王,居然想要效仿阮咸,做一个没规矩没束缚、随心所欲恃才狂放的竹林贤者?

都说皇帝“金口玉律”,君无戏言,可是任凭哪一个臣子在皇帝面前,照样是字斟句酌,不敢说一句废话。

换言之,每一句话都一定是有所表述的……

李元景想要表述什么?

李二陛下眼神还在画作之上,心中却已经犯了嘀咕。

阮咸在居哀之时,尚能骑驴偷婢,家中饮宴之时,竟然允可猪至席上同饮……每一个正常人看来,都有些不可理喻。

而后世之所以尊其为“竹林七贤”,恰恰正是这种别人做不到的性情,认为圣贤对人物的贬损或表扬,都是推究行事的根源本心,从而判定人物的才干和品行。哪怕其所作所为惊世骇俗,但在情理上有可通之处。

那么阮咸的可通之处是什么呢?

此人仕途不顺,特立独行,晋武帝认为阮咸好酒虚浮,于是不用他。而且更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