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子弟固然不知其中原委,但是家中嫡支却早已认定长孙无忌便是幕后主使,杀人凶手……

故此,长孙无忌前来府中吊唁,却拉着萧在偏厅之中谈话,高至行怎么可能不安排人暗中窃听?

而长孙无忌也并不在意被旁人听去,他要拉拢以萧为首的江南士族,乃是明摆着的事情,只要稍有有那么一点政治智慧,猜也猜得到。只不过之前邀约了萧好几次,皆被萧已各种各样的理由借故推脱,今日恰好碰上,自然不会任由机会错过。

听高至行说完,高士廉冷哼一声,道:“当真是豺狼之心!堂堂赵国公,当朝太傅,居然以这等卑劣之手段威胁恐吓,简直无耻之极!当年老夫怎的就未能识破他的面目,却偏偏数十年来极力栽培,视若己出?”

骂的虽然狠,但是高士廉却也不得不承认,往往越是无耻的手段,就越是有效。

兰陵萧氏名门望族,显赫于世数百年,然则萧之后,却是余者碌碌,再无出类拔萃之人可以担起门阀延续之重任。唯有一个萧锐尚可算得上是中人之姿,倾注资源重点培养,或许勉强可以顶门立户。

出任瀚海大都护乃是萧锐仕途上最重要的一个节点,只要这一任无惊无险的干下来,调回长安之后起码是一个九卿的职位,即便未能成为六部尚书,也只是咫尺之遥,靠一靠资历,积攒一些功劳,十年之后,未尝便无可能晋位六部尚书,成为朝廷柱石。

而关陇贵族们在漠北的势力,不仅可以让萧锐无尺寸之功,甚至于丧命漠北、横尸雪域……

这等情形之下,萧很难抵抗长孙无忌的威胁恐吓。

此事说起来与高家并无干系,如今的高家不得不蛰伏起来,即便高履行不满高士廉的策略不愿意低下头颅低调行事,三番五次的谋求将高家从新崛起于朝堂之上,却也干涉不到关陇贵族与江南士族能否联盟。

但是如今高士廉认定了儿子的死乃是出自于长孙无忌的指使,又如何甘心眼睁睁的看着长孙无忌联合了江南士族,在这一番皇帝的打压之中毫发无伤,甚至实力大增?

江南士族在朝中可不仅仅是依靠强横的财富才得以立足,萧被称为“清流领袖” ,满朝御史言官十之七八皆是他的门生,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想要破坏这两家的联盟,却也绝非易事。

不能帮助萧锐抵御关陇贵族在漠北的威胁,那就无法阻止萧为了长子的前途最终靠向关陇贵族。

这是一个死结。

水沸声响起,打断了高士廉的沉思。高至行将水壶提起,开水注入茶壶,将茶杯清洗了一遍,给父亲沏了一杯热茶。

“四弟暴卒,孩儿与父亲一般伤心欲绝,只是四弟能够马革裹尸,死得悲壮惨烈,总算不失为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不仅搏了一个封妻荫子,更是不坠吾家门楣,亦算得上荣耀之事,父亲万勿太过伤心,否则若是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四弟在天之灵,怕是亦难以安稳。”

再这样一个诗酒风流慷慨激昂的年代,死亡其实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