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容睁开眼, 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她抿着苍白的唇, 良久方道:“为何?”

一旁的萧长宁冷眼旁观这么久,终是忍不住了,问道:“皇后还不明白么?你可知,太后为何要在你成为皇后的这一日发动厂卫之战?”

梁幼容平静道:“为了扫除奸佞,匡扶正义。”

“错。她早做好了要牺牲你的准备,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让你在这场内乱中活下来。”

萧长宁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姑娘,面带怜悯之色,既是哀其不幸,又是怒其不争,哑着嗓子沉声道:“若你能协助锦衣卫剿灭东厂,对太后而言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今东厂占了上风,她却让你以一人之力孤身冒险,来绑走对于东厂而言至关重要的我,不是让你来送死是什么?如若我真被你绑走,东厂一怒之下杀了你,那便坐实了沈玹刺杀皇后的谋逆之罪,太后就有充足的理由调动兵权平乱,将这场内乱演变成彻底的皇权之争……”

听到这,梁幼容强装的镇定终于分崩离析,目光有了一瞬间的灰败。

萧长宁深吸一口气,目光清朗道:“也就是说,皇后的死才是太后夺权取胜的关键所在……这,就是你今日成为皇后的全部意义:一个被利用,被血脉至亲亲手推向死亡却仍不自知的可怜虫。”

沈玹颔首,道:“一点也不错。看来,皇后还不如殿下聪慧。”

萧长宁猝不及防被夸赞了,苍白的面上终于浮上了一层红晕,扭过头窘迫地干咳一声。

梁幼容没说话,紧绷的下巴微微颤抖,眼中隐隐有水光浮现,显然已想通了一切,却固执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才是对的……”

话只说了一半,声音已带了哽咽。她很快止住了话头,死死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仿佛只要眼泪不掉下来,她就还没有输。

萧长宁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管如何,在虞云青挟持自己的时候,梁幼容确实想过要帮自己,就冲着这一言之恩,也该让她认清梁太后利欲熏心的丑恶嘴脸。

想到此,萧长宁放软了声音道:“皇上还在太后手中,皇后若是醒悟,便回宫保护好皇上。”

梁幼容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空洞。

她转身朝马匹走去,步履微微踉跄,努力了好几次才爬上马背。明明一个月前她刚到宫里的时候,是那样的沉稳清高,意气风发,而如今只余满心疮痍,一身狼狈。

梁幼容策马朝宫门奔去,细瘦的身姿成为远方的一个小点,消失在宫道的拐角处。

沈玹回刀入鞘,转身看着萧长宁,肃杀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许,夹杂着些许她看不透的情愫,低声唤道:“殿下……”

萧长宁一声不发,忽的朝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沈玹的脖颈,将脸埋在他混合着硝烟和血腥气的胸膛,身形如风中落叶瑟瑟发抖。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沈玹望着怀中软软的身躯,感受她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