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缨这会也不再看贺兰泽,只抚摸着腰间佩玉,片刻前的飞扬眼尾微微有了一点倾颓之势。
“殿下安心,纵是你我婚约不再,亦无碍两处联盟。您的药,妾依旧会用心摘取,再过些时日,等花开了,妾便回并州去取。”
“孤闻六齿秦艽花乃丁氏独有,一贯不给外姓,难为你了。”贺兰泽依旧闭着眸,话语却真诚了些。
“妾临他贱地,要他一物,是赏他脸面……”素来温厚有礼的世家姑娘,忍不住淬口。
贺兰泽见怪不怪,努力压平上扬的嘴角,“罢了,眼不见为净。待这事毕,你我婚约取消了也好!”
“为何要取消?显得我非他不可吗?”姑娘撒开手中佩玉,由它在颠簸的马车中晃荡。
“方才不是你提议的吗?”贺兰泽哭笑不得。
“你——”公孙缨愣了愣,扬眉道,“是妾提议的。怎么,殿下这厢心悦妾,不舍得了?”
“孤一向敬重公孙氏,自然也尊重公孙姑娘。”贺兰泽睁开眼,用余光瞥她。
公孙缨念他身份贵重,只得将眼里涌起的两分鄙夷压下,在心里暗骂无数声“厚颜无耻”。
片刻坐去对面,从车厢壁阁内掏出两个行军酒囊,挑出一个扔过去。
贺兰泽拧盖轻嗅。
两人举囊相碰,长饮而笑。
笑对方,亦笑自己。
“既在这处,你的信息那样迅捷精准,便劳你给孤探探吧。”贺兰泽饮完第二口,克制地拧上塞子,将酒递还回去,“千里离乡,她根本一个亲人都没有,能投奔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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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贺兰泽和公孙缨都觉得,用刺探军情的暗子去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却不想,结果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
倒不是困难之故,乃消息随日而变,格外多。
随着公孙缨的人将消息接连带回来,关于谢琼琚的事愈发离谱。
二十余日后,三月下旬,根本已经无需探子暗访,幽、冀两州交界处,一代画师赵衡首徒、谢氏女入飞鸾坊,一画过金的笑谈已经在墨客文人、权贵名门间流传。
三月二十六,最新的一则消息传入贺兰泽耳中。
——谢家女甘为名士作入幕之宾,四月初一于飞鸾坊开盘,百金起价。
彼时贺兰泽按照薛灵枢的嘱咐,在使用六齿花之前,对身体作最后的调理和养护,如此正用着一盏专门熬制的药膳。
闻此讯,只将碗盏扔在案上,拂袖离开。
侍者清理食案,发现碗盏裂出一道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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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芳菲正盛,窗外院落中大朵大朵开放的曼陀罗花,在春光抚照下娇嫩欲滴。
谢琼琚坐在临窗的榻上,半边身子沐浴在日光里,半边陷在屋内阴影里。
虽然同叫曼陀罗,但这是养在院中赏玩的花,同那山中野生的乌色曼陀罗形貌上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