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消失,渡灵司崩溃,新的无常出现以后,却是个没有记忆的奇怪家伙。

年幼面孔的白衣神明,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也不懂。

那种异样的矛盾,强烈地笼罩着他。

对渡灵司而言,所谓的新生,大约便是这样的。

如果谢玄没有说谎,那他告诉迦岚的那些话,已经预示了今日局面。他想让阿妙和寻常人一样,寻常地活在岁月洪流里。

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忘却了谢玄,阿妙的人生便是全新的。

人这种东西,看起来是由血肉和骨头组成的,但事实上,没有记忆的皮囊,只是皮囊,空荡得风一吹便会发出呜呜声响。

真正的人,该是由细微往事一点点织成的。

那些记忆,才是真正的血肉。

唐宁坐在床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如果阿妙什么都记得,这会是否也会像雷州的天空一样,哗哗地流泪?

可惜,已经变成白纸一张的阿妙,再也不可能给出答案。

唐宁在黑暗里听着雨声,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被子上。

她睁开眼,看向阿妙。

脸色发白的年轻女子,正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表姐?”唐宁唤了一声。

阿妙道:“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唐宁深深叹息,拍拍她的手道:“别急,也许过两天便能想起来了。”

阿妙摇摇头,脸色愈发难看:“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想起来。”

她看着唐宁,越看越陌生:“我和你,生得像吗?”

唐宁坐起来,下床趿拉了鞋子去找镜子:“说像,也不算像吧,毕竟一表三千里?表姐和我之间也不知差了几个三千里?除了都是女孩子,还真不怎么像。”

她翻出一面菱花镜?递到阿妙面前。

阿妙拿着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又来看唐宁:“眼睛生得还是挺像的。”

唐宁也凑过去,两张少女面孔贴在了一起:“唔?都是杏眼。”

阿妙放下了镜子,叹口气?轻轻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自己的脸,我这心里便自在多了。”

她转头看向唐宁,笑着道:“不过咱们俩还真是不太像,你生得可要比我好看多了。”

“那是。”唐宁趴在被子上?摆出得意状?“我可自小便一直被人说是仙子模样呢。”

阿妙闻言,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温暖的血色。

“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害臊吗?哪有人会这样说自己。”阿妙笑得肚子疼?丢开镜子,抱住了自己。

唐宁见状?一把扑上去,挠她痒:“不是你先说我生得好看吗?”

阿妙笑得停不下来:“我以为你会自谦两句呢。”

“谁要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