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初春,正是早莺轻啼,新燕衔泥的时候。只是今日微雨,帘外雨丝细密,濛濛如雾。

天气轻寒,只怕她着凉。裴慎心里想着,下意识将手搭在身侧,想将沈澜搂得更紧。

谁知一搭之下,竟摸了个空。

空的?

裴慎猛地睁开眼,但见身侧空荡荡一片。

不仅如此,原本的白绫卧单成了天青色床单,百蝶穿花茧绸被变成了棉被,松木枕也成了素白枕头。

裴慎心中惊疑,即刻起身望去,只见此地宽约一丈,长约三丈,放着四张床,俱是上床下桌,旁有一柜。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哪里?沈澜呢?

裴慎心里发沉,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天底下既能有沈澜附身转世那般奇异之事,如今这种神异发生在他身上,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只是裴慎心里到底怀揣着一分期望,加之他素来性子坚韧,决计不甘心,只紧握成拳,对着身侧墙壁猛地砸下去——

砰的一声,厚重的墙壁簌簌落灰,墙皮脱落。裴慎剧痛,骨节发红,溢出点点鲜血。

另三张床上的舍友被惊动,有个小胖子大骇之下,坐起来惊声道:“怎么了?怎么了?”惹得另两个室友也迷迷瞪瞪醒来。

裴慎没说话,只是盯着手指骨节上的鲜血,一言不发。

会疼,会流血,不是做梦。

沈澜不见了。

他怔怔地坐在那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其余三个舍友见了,还以为他也被那声响动吵醒了。

所幸闹钟零零星星响起,另外三人顾不上什么响动不响动的,迷迷糊糊地下了床。

裴慎也被闹钟惊动,回过神来。暗道自己既来了此处,焉知沈澜是否也来了呢?思及此处,他提振精神,冷眼旁观这三人如何行事。

从床上下来的小胖子,见裴慎没动,含含糊糊的催促他:“裴慎,起床了。”

此地的他,也叫裴慎?

裴慎得了名字,又有另外三人打底,干脆利落的下床,学着他们的样子,穿衣洗漱。

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裴慎一阵错愕,倒不是惊异这镜子能将人照得如此清晰,毕竟铜镜虽微微泛黄却也一样清楚,而是错愕于这张脸竟跟他十六七岁时一模一样。

莫不是投胎转世?还是他就是此地的裴慎,只是开启了宿慧?

裴慎压住心中惊疑,又跟着三个舍友一起去了食堂,吃完饭再去教室。

会嗡嗡转动的吊扇、自动放光的灯,一按就出水的水管,这些都没有叫裴慎惊诧。灯和扇子改了模样依旧是灯扇,往前数两个朝代,早就有引水的竹笕。

说白了,无非是各式各样的机关,新奇一番也就是了,有何好诧异的?

唯一让他惊讶的是,书院里的同窗竟然有女子。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女夫子。这里倒与沈澜说的一般无二,可见女子也是能科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