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年开春,瑶瑶接到爸爸谢言的电话,说朱教授病重,想见她最后一面。

8年前,瑶瑶从身体里醒来,对他再没了往日的亲切,老人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吧。后来,瑶瑶结婚、生子,他各给包了个红包,就再没主动联系过了。

挂了电话,瑶瑶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有了小汤包后,积压在心里的郁气一点点散去。去年,她主动让顾医生帮忙解封了她五岁之前的记忆。

记忆里爷爷对她有多好,心里上,她对朱凯之就有多厌恶。

可不管怎么说,在那段长达13年的相处中,她始终都是一个受益者。

沈瓒出任务不在,小汤包还小,瑶瑶将他留给顾医生、宋管家照顾,只身一人回了聊城。

谢言开着厂里的吉普,在火车站接了她,父女俩直接去了医院。

病床上的朱凯之,脸上笼罩着层死寂,见到瑶瑶的那一瞬间,浑浊的双目陡然一亮,精神头十足地撑着身下的被褥坐了起来。

谢言看得心惊,转身出去,叫了医生等在门口。

“瑶瑶,来坐,”朱凯之拍拍床边,“咱爷俩好好说说话。”

瑶瑶放下包,倒了杯水给他。

朱凯之抿了口,笑道:“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瑶瑶抬脚勾了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应该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照顾了我13年。”瑶瑶没看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朱凯之窒了窒,沉默片刻方道:“我想求你件事。”

瑶瑶抬眉:“朱倩?”

“……对。”朱凯之摩挲着手里的搪瓷杯子,目光沉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走前,总要给她安排好一切,就像左老对你一样。”

“呵,”瑶瑶轻嗤了声,“你提要求就是,看在那13年的份上,我不会不答应。”

可别跟她提爷爷,他们父女俩不配。

每每想到,爷爷弥留之际,却不得不将他心窝里的自己,托付到仇人的手里,瑶瑶就恨不得这一生从没认识过朱凯之。

若不是她回到四几年后,对他念念不忘,一心一意要改变他入狱的那段历史,日记本里又记满了他的存在,爷爷如何能忍他、让他,又不得不憋屈地将自己托付给他。

瑶瑶不待见他的同时,又何偿不是在恨自己。

“我那套宅子,我希望你帮我过户到倩倩的名下,还有我那一屋子书籍,倩倩不喜读书,要那些没用,你折算成钱,帮我存起来,等倩倩回来了交给她。”

说罢,朱凯之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存折,“这是我这么些年的积蓄,也帮我给她,对她说,爸爸早年忽略了她,对不起……”

说到最后,朱凯之已是无力,手一松,“啪……咣当……”杯子滚落在地,里面的水浇了瑶瑶一脚。

谢言闻声,推开房门,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瑶瑶,”谢言拉起闺女,担心道,“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