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蜜知道自己被雨淋了,那样的湿和腻又不会骗人,可论及全身,她根本顾及不到,也窥见不了全部。

在听到宋慕之的那句话后,她下意识便朝着周遭看。

结果脑袋刚转了个弧度,复又被他拢住的那股劲儿给带了回去。

“别看了,壹号楼这里没有别人。”

宋慕之稍稍用了点劲,说着将人给拽了回来。

他刚刚那样碰她下巴,连带着接下来的一系列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自然。

而方才一闪而过的触感,也因为他指骨间格外重的力道,重回心头。

下巴尖被勾起往上顶的地方被牢牢地裹挟住,那片雪润的地儿因为沾了点雨水,又透着肌肤相贴之时的稠然。

像是即将被暴雨浇灭的篝火,木材燃尽前泛起的烟。是冷涩中还在不断挣扎的火种,让甘蜜在因为淋雨带来凉寒的轻微战栗中,泛着被针尖细细碾过的麻。

“………”

提醒她回神就提醒啊,干嘛用那样的动!作!

甘蜜其实自己想也觉得很是无解。

分明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但只要实施在宋慕之身上,就好像带了无尽的色-气似的。

大概是刚才突然被带着跑让她现在还有些累。

甘蜜气息长短不一,交错着进行。

她略略稳住鼻息,忙不迭将视线往四周乱瞟,用疑惑掩饰自己的天马行空,“这里真的没有别人?”

小姑娘灵魂仿若出鞘,说话间的气音依稀透着点快速往这边奔过来的喘。

宋慕之点头,“放心,不可能被看到。”

他说着将拢住衣服的手往旁边绕,自己也跟着来到甘蜜的侧边,沉声询问,“冷不冷?”

宋慕之不提还好。

一提甘蜜就察觉到了方才一路跑来的余热被浸润的衣衫分散。

她只感觉自己身上又黏又湿,还透着点初秋的凉。

确实是很不舒服。

“……好像是有点儿。”

“那赶紧上楼,跟过来。”宋慕之话落,拉着甘蜜往电梯那边走。

揪扯间,小姑娘顺势望过去,随即发现,他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浸染了近乎一大片。

很快,电梯抵达两人住处那一层后,宋慕之拎着她往走廊里迈。

他步伐略大,领先她半步。

宋慕之的房间在靠近电梯的地方,再往内走,才是甘蜜的房间。

经过他自己房门的时候,愣是没有半分停留。

甘蜜见此连忙伸手去攥了攥他的衣角,“你不回房的呀?”

“先送你回房,小心感冒。”

待到停在甘蜜的房门前,他仍是攥着拢起笼罩着她的衣边,示意她去开门,“房卡?”

小姑娘“喔”了声,才反应过来似的,用手去摸自己短裙别侧的小兜。

刚才晚饭的时候她没带包,原本明天一早就要回鄞城了又因为晚上想着去店铺放纵,她在下楼吃饭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只拿了个手机出门,房卡则是随意地塞进兜里。

按理说应该一摸就能摸到,可是眼下……她心中倏然泛上来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像是预想中的那般。

甘蜜左边掏掏,右边怼怼,都落了空。

应该是刚才一路往这边跑的时候掉出来了。

甘蜜不死心地又摸了个遍,在不忍心宋慕之等太久地档口,欲哭无泪地抬起头来,“怎么办,我的房卡好像丢掉了……”

小姑娘眼角耷拉着,原先蓬然带着卷的乌发混着雨水搭在一起。

像是有些懊恼,不自觉地咬着唇。

宋慕之目光定在她几乎咬出唇痕的唇上,到底也没说她。

“没事,等会儿让前台补。”他话落,很快又补充,“你来我房间。”

“………”

来什么房间?他的房间?

去宋慕之的房间?!

甘蜜瞬间清醒,听及此当即抬眸。

宋慕之长身玉立,停在这一层的走廊中央,背后就是她的房门。

他额前的碎发半湿,略略垂下来,双眸仿佛被这雨水浸润过,在走廊里亮堂中渗着幽幽的亮。

“再不处理就真的要感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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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进了宋慕之的房间,甘蜜仍然处于神游之中。

她怎么就真的进来了?

宋慕之的酒店房间是和她布局一样的套房,相比较她四处放置的行李,他这边几乎与入住前无异。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空气里专属他的那股,淡然冽香的气息。

不过宋慕之显然没想过给她留有多余的思考时间,拿了浴巾过来塞到她怀里,“你先去洗,我让人补卡和送衣服过来。”

被硬生生地塞了条浴巾,更是将此时此刻在他房间这个事实深深地嵌在了砂砾中。

宛若抱了个烫手山芋,小姑娘自顾自点头,拿起浴巾就朝着浴室里狂奔,仿佛身后有猛禽在追赶那般。

但这样近乎慌不择路的逃脱只维持了片刻。

几秒后,甘蜜从酒店浴室的玻璃移门中探出头来,不忘关心他,“我去洗了的话……那你呢?”

“你说呢?”宋慕之还站在浴室外面没有走,见她朝着这边频频探来打量的视线,他原先要迈出去的步伐当即收住,漆黑的眸锁定住她,“你又不可能和我一起洗。”

“………”

她有问他能不能一起洗了吗!

她那是问他待会儿怎么洗。

像是参透了小姑娘闪烁眼神里有关于此的疯狂吐槽,宋慕之这会儿倒是大发善心,难得解释,“旁边的房间还有浴室,我去那边。”

“……哦。”她探出来的脑袋很快又闪了回去。

甘蜜关好浴室移门,压抑着方才几乎蹦溅起来的紧张,指尖在浴巾上纠结地攥来攥去。

她屏息了会儿,随后缓缓地将拢在身上的外衣掀开,望向镜中。

确实诚如宋慕之所说,全部都湿掉了。

这场雨来得急而烈,打得人措手不及,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镜子中的她发丝乱着,稍显薄的秋衫紧紧地黏在肌肤之上。

半透的衣料依稀显现出那样裹住下的雪腻。

原本就是初秋,她穿得虽是长袖短裙,也不算是太厚。

更别提为了汾城一行能够更为便利,甘蜜挑的都是极为宽阔且舒适的面料。

但不曾想这样轻透而亲肤的亚麻衣衫,却成了下雨天的最大忌讳。

不仅仅是湿,还是那种一览无遗的透。

“………”

果然天公不作美,都恰逢她没选好衣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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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内另一个房间的浴室里。

热水自头顶的花洒哗啦啦地倾斜而来。

宋慕之抬手撂起发,随意地往四处搭。

水珠顺延着他优越的眉弓往下落,划过优越的下颌线,直至来到肌-肉贲张的脊背。

酒店大厅里不过匆匆撂了一眼,但那样骤然而出的画面却并不是一晃而过便能消散的存在。

宋慕之视线沉沉,凝在不知处没个定点,随即又阖上眼。

从隔间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甘蜜还在洗。

随意地套了个睡袍,宋慕之干脆坐在小客厅里的软塌上。

酒店的人员很快便电话通知到位,说已经让人将房卡和衣服送了过来。

宋慕之抬腿迈开几步去开门,推着小车的服务员已然在门外候着。

“宋先生,这是您要补的房卡,以及新的女式连衣裙。”

服务员说着又补充,“这里还有您特意吩咐厨房的现熬姜汤,方便我推车进去吗?”

宋慕之略微颔首之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侧身让酒店服务员推车进门的间隙,抬眸朝着对面看了过去。

千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房门,双手抱着肩倚靠在门边,正好奇地往这边瞅。

“干嘛呢这是,大动周章的,我刚回来就觉得不太对劲,果然,一开门你就在这里。”

见宋慕之不理人,千随撂长脖子,试图朝着那半掩着的门缝中觑见点什么。

其实他刚才把服务员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什么房卡,什么女式连衣裙,什么姜汤。

再加上宋慕之又穿着睡袍。

啧。

这就是不想歪都难啊。

千随敲了敲自己的房门,示意宋慕之看过来,“你这是在做什么,是有特殊的癖好还是说……在金屋藏豆?”

宋慕之睇他一眼,“你不觉得你的问题问得有点多?”

“欸,这叫多?我明明还没说什么你就……”

千随话至一半,刚好服务员推着车从里面缓缓地走出来。

宋慕之就在这个间隙进了房,长腿稍迈,很快没入门后。

随着“嘭”地一声巨响,门被缓而重地关上,走廊上徒留有服务员和千随面面相觑。

还要追问些什么的小千总不得不将剩余的话语喀在喉咙里。

“………?”

宋慕之眼里还有他这个小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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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后,宋慕之估摸好时间,拿了刚才服务员放好的衣服,顺带望了眼墙上的时钟,径自走到浴室门前。

里面早已没有哗啦啦的水响,甘蜜却是一声不吭。

宋慕之抬手敲了敲门,不过片刻,小姑娘的嗓音倏而响起来,“干……干嘛!”

“东西都送来了,你拿一下要穿的衣服。”

“哦……这么快的吗?”

“嗯,房卡也给你拿过来了。”

随着这样的话落,浴室的玻璃移门缓缓地挪开出一条窄细地缝隙。

小姑娘伸出半截牛奶般的细胳膊,在空气中转着圈晃荡了一番。

大概是没碰到,停留几秒后,开始凭空乱抓。

宋慕之直接递到她手里,“换好就出来。”

可甘蜜却像是怕碰到什么那般,被烫到似的,攥紧衣服后立即缩了回去。

她磨磨蹭蹭再出来的时候,入目可及的地方没有看见宋慕之的人影。

甘蜜刚才换衣服刻意拖了点时间,宋慕之倒是全程没有催。

但她也不是完全带着刻意,只是偶尔会晃神,这么点功夫,宋慕之居然让人送的,还是她之前经常穿的牌子。

面料稍厚,哪怕是连衣裙也不会让人泛得生冷。

这样想着,她视线往四周逡巡,寻人。

还是在套房里的小客厅里找到了他。

天色沉然,暴雨过境后的空气泛着秋天特有的萧瑟。

窗面被雨打得落下模糊的剪影,往外看依稀能觑见山庄隐绰的灯光。

宋慕之就这么半倚靠在小客厅窗前的椅子上,面前摆着电脑和文件。

他长睫微垂,如玉指尖偶尔敲打键盘。

天色沉然,小客厅里没开灯,宋慕之的面容神情也看不太分明。

“慕之哥。”甘蜜几步迈过去,想着时间不早了,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去问他,“你刚才借给我遮挡地那件衣服该怎么弄啊?”

“放那就好,酒店有干洗房。”

“嗯……那……欸我……”

“还有话要和我说?”宋慕之敲击着键盘,目光凝在电脑屏幕上,“如果是谢谢的话,那不用,你早点回房休息。”

“………”

怎么还抢她的台词啊!

小姑娘忿忿之余决定,她偏要说!

一顿猛夸外加内转外转的三百六十五度道谢后,甘蜜拍拍时候预备告辞。

然而就在她抬腿迈开,想要自己的房间时,“你等一下。”

“啊?”

小姑娘回首,迎向他清凌却深然的目光。

“把姜汤喝完再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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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汤的味道不太好受。

但迎着宋慕之的凝视,刚受了他人恩惠的甘蜜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微辛微辣的口感在嘴腔里炸开,宋慕之又给她倒了杯水。

不敢再在他房间里逗留的甘蜜生怕还要吃些什么东西来补,连忙逃回房。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打乱了此次汾城之行的圆满落幕。

酒店外面乌云遮蔽,雨水往下落的啪嗒声响哪怕隔着偌大的套间,仍是仿佛能透过浴室的移门那般,淅淅沥沥个不停。

这个点已然不早,是可以提前入睡的时间。

刚换上衣服的甘蜜又马不停蹄地在房间里换上了睡衣,忙碌得很。

“………”

但这又能怪谁?

雨势急,是谁也不能预料到的事。

定好第二天起床的闹钟,甘蜜躺在床褥上。

头一回觉得旅游在外,这么适合她睡觉的被单没有了吸引力。

慢慢回想起海滩边,再到室内的转场。

黑暗中的暴雨打岔了她的思绪,但亮堂的酒店大厅随即又将一切缓缓地展开。

随着“叮”的一下宛若微波炉转停的声响。

甘蜜的回想停顿在了异常关键的地方。

小姑娘在后知后觉中,脑海里复又闪现刚才宋慕之在酒店大厅里的那番话。

——“不可能被看到。”

如果是不可能被看到……

那他是怎么知道她全身都湿的?

“………”

这个后劲泛上来的突如其来的认知,让甘蜜成功地炸成了在冰面上不断翻滚的小海豹。

宋慕之这是,近乎看遍了她。

---

隔日启程回鄞城。

小姑娘神色难得恹恹。

但明显不是病态的那种神色,更有点像是因为快乐的出差生活结束以后的精神不济。

至少徐助理是这么以为的。

千随跟他们一行人一齐返回。

原本还想坐一辆车,被宋慕之面无表情地挡了回去。

飞机落地的时间还是下午,这个点应当还要去公司。

从机场大道开车驱往宋氏的时候,社长给甘蜜发来好几条消息。

待到车子停靠在宋氏大楼,她才有时间去查看。

宋慕之接了个电话,交谈的间隙倏而侧首嘱托她,“坐我的电梯上去。”

他说的是直达顶楼的专属电梯,刚好甘蜜也有东西要给他,点头应下后,继续去翻社长给她发的消息。

社长:「你什么时候到?」

社长:「几日不见如隔三四五六个春秋。」

社长:「回来以后除了如实交来你的所学,我得通知你一件喜事!」

社长:「我们画社的社徽和标志,公司定了你的几个设计,之后把画稿上完彩色就算是完美结束!」

柑柑:「真的??」

柑柑:「全部都征用了我的?」

字打到这儿,甘蜜就差没蹦起来。

毕竟一旦采用,那么宋氏旗下的所属画社都将以她所著版权的名义,和各方谈合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不仅仅是如此。

哪怕她之后创立自己的画社了,这个如饴画社光是从logo看,就像是她的附从。

社长:「骗你做什么,听说宋总亲自坐镇,和董事会拍的板。」

社长:「你也是真厉害啊,独揽全部不说,这说出去不得倍儿有面?」

社长:「好了,你到底到了没啊。」

柑柑:「哦我已经到宋氏啦,就在楼下,马上来!」

甘蜜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收回,复又看向宋慕之。

两人正好并肩站在专属电梯前。

她看他只是在听电话,并没有出声的模样,随即压低嗓音,喊了他一声,“慕之哥。”

甘蜜从包里掏出一枚袖扣,“这个是我昨天不小心带到房间里的袖扣,给你。”

她还是不经意间发现的,原本打算在回程地车里就给他。

但那时候两位特助都在,甘蜜就没提起这一茬。

此刻,小姑娘秀巧的指尖攥着递出去。

示意他拿好。

然而宋慕之好半晌都没动静。

他还在听电话,终于有所反应的时候,却是稍稍偏过头靠近她,“你帮我戴。”

“………”

她让他拿没说要帮他戴啊!

而且就非要现在戴?!

小姑娘难得觉得无语,这会儿的胆子倒是比熊都大。

趁着宋慕之现在不能太过于分神,又算上了昨天的那账,甘蜜暗自中,以一个不被察觉的角度瞪了他一眼。

专属电梯就在这时候抵达,两人并肩迈进去,齐齐转身。

宋慕之这会儿正在和电话对面的人低声用德语交谈,手臂朝着她这个方向稍稍抬起。

甘蜜紧攥着袖扣,略微低下脑袋,朝着他那个方向靠。

但大抵是不熟练,宋慕之的袖扣又都是定制而来的款扣,她拨弄了好半晌,在他的虎口处乱蹭来乱蹭去。

这是什么金镶钻的宝贵袖扣吗,这么多暗节?!

小姑娘想着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目光又定住。

“………”

好吧,还真是镶钻的。

直到宋慕之趁着手机那方的人说话,敛眸朝着甘蜜看过来。

配合着也低下头。

两人近乎纠在一起。

专属电梯就在这时发出“滴”的声响,随后在即将要关上的下一刻,蓦地被人摁着打开。

甘蜜察觉到动静用余光去瞥骤然出现在电梯门前的那道影子。

是这几天都格外熟悉的人。

面容携着一如既往的笑。

千随视线往里探,随即夸张地“哇哦”一声。

“我这是……”他笑意深刻,目光像是绳索,撂过甘蜜来到宋慕之身上,随即定格在两人近乎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又打扰到你俩偷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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