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夜聊后,两人都没再特意提起生孩子的事情。

直到某次黎冬下班回家做饭,发现餐桌上突然出现的叶酸等补品,才确认祁夏璟对怀孕的态度。

黎冬十年如一日的自律不必多说,祁夏璟平日也极少会碰烟酒,那次夜谈后连熬夜都尽可能避免。

尽管没正式提过,那晚后两人都不自觉进入备孕状态,安全措施也不如从前严谨,处于心态相当随意平和的放松状态。

如此就显得,怀孕发生的比预想中还要猝不及防。

说来有趣,察觉黎冬怀孕的契机,竟然是她雷打不动的生理期和两人过于规律的性////生活。

六月初的某天晚上,忙碌整日的黎冬洗漱后侧躺在床边陪罐头玩耍,顺便等祁夏璟洗完澡出来,进行他们今日份的夜间运动。

虽说她每晚都催促快些结束,实则身体已然适应、并学会享受这份高强度运动,且因为场地和道具选择不断增多,黎冬甚至逐渐产生偏好——嘴巴会骗人,但身体反馈不会。

然而男人今晚一反往常,水声止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吹干后躺下,背对着将她搂进怀中。

大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掌心温热隔着轻薄的真丝睡衣阵阵传来。

等待许久也不见祁夏璟有所动作,黎冬回身,见男人阖上眼正闭目养神,表情却不像是疲惫,疑惑道:

“你.....今晚不打算做了么。”

“嗯,不做。”

祁夏璟闻言勾唇抬起眼皮,拉过滑落被角为她盖好,又将人往怀中抱紧了些:“阿黎累傻了么,你生理期快到了。”

最近医院的工作忙昏头,祁夏璟提起黎冬才反应过来,后天就该是她生理期。

平时特殊时期的两三天前,祁夏璟都会自觉暂定亲密行为,好让她能充足的睡个好觉。

只是往常她生理期都是每月13号,这次却过了月中都不见红,甚至连祁夏璟都察觉到她生理期推迟。

晚饭时,男人将泡好的红糖温水倒进瓷杯,递过来时问她:“你以前,也有过生理期推迟吗。”

两人自重逢到现在结婚也不过大半年,祁夏璟不可能完全了解她的生理期规律。

黎冬接过杯子轻声道谢,用红糖水压下晚餐白灼虾勾起的阵阵反胃,思考片刻,含糊其辞道:“好像也有过推迟一周十天的,再等等吧。”

“......”

“你们不是才结婚没多久吗,居然这么快就怀上孩子了?!”

第二日午休时,黎冬捧着一杯温热的纯牛奶坐在咖啡馆靠窗边,看着比她还激动的沈初蔓瞪大眼睛,无奈笑道:

“只是验孕棒测出两道杠,确认结果的话,还要等下午的检测结果。”

她生理期向来准时,异常的延迟和反胃让黎冬昨晚心中警铃大作,今天就买了测试纸,果不其然是两道红杠的结果。

备孕时间不过一个多月,宝宝来到的如此之快,让事先有过心理准备的黎冬还是有了短暂惊讶。

“你现在怀宝宝的话,那我岂不是马上要做干妈了?”

沈初蔓兴冲冲地自顾自说了好半天,倏地意识到遗忘什么,猛地看向黎冬:“等一下,这件事你告诉祁夏璟了吗?”

“确认后再说吧,”黎冬右手不自觉捂着平坦小腹,从测出两道杠后她就常是这个姿势,脸上笑意止不住,

“马上就是他生日,也不知道宝宝的到来,对他是惊喜还是惊吓。”

“别管他,你喜欢就够了,”沈初蔓自己不要小孩,却对当干妈无比积极,眉飞色舞道,

“你说哦,我现在是做男孩还是女宝宝的衣服啊?算了一起做吧,或者你干脆生个龙凤双胞胎算了......”

两人叽叽喳喳又聊了许久,直到时间将近下午一点,开车赶到的徐榄才姗姗来迟。

男人自然在沈初蔓身边落座,才冲黎冬礼貌微笑:“老祁手术还没结束,等送小七回工作室后,我顺路带班长回去吧。”

话毕拿起沈初蔓吃剩的大半个三明治,简单填补未进午餐而空荡荡的胃部。

“好,谢谢。”

三人也不再多废话,简单整理后起身要离开咖啡馆,从小楼梯下来时,有打电话的男人低着头行色匆匆走过,险些撞上对面来人只好紧急侧身躲开。

于是肩膀就猛的创上旁边无辜的黎冬。

右肩有刺痛传来,黎冬踉跄着后退半步,人还没站稳就听前面的沈初蔓怒斥出声:“你这个人没长眼睛吗?走路这么着急、是要赶着去投胎?”

打电话的男人显然不是善茬,被骂便露出满面凶相,正要吼面前比他小几圈的女人,余光先对上沈初蔓身后笑眯眯的徐榄,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寒噤,甚至还有眼力见地鞠躬道歉。

“......对、对不起!”

“走走走,赶紧走别碍眼。”

沈初蔓不耐烦地挥手轰人,神色紧张地扑向黎冬那边,反复确认道:“宝贝你还好吧。”

“没事,你别太紧张了,”黎冬摇头笑,柔声安抚道,“走吧,先送你去工作室。”

徐榄默不作声的目光扫过黎冬刚才被撞时、下意识捂住的小腹,想起早上听她同办公室的齐爽说起她下午要请假,若有所思。

“怀孕的事,班长如果想当生日礼物暂时瞒着老祁,我建议不要在自家医院检查,我可以现在帮忙联系一家可靠的私人医院。”

等两位女士在宝马的前后排落座,徐榄低头系好安全带,语调如常一般柔和平缓。

封闭空间有几秒死寂,随后响起副驾驶上沈初蔓的惊呼:“你怎么又知道了?”

“刚才还不确定,”徐榄抬手揉身边人的柔软发顶,微微一笑,“现在确实知道了。”

黎冬正犹豫是否要听取意见,就见前排的榄继借着后视镜看她:“老祁应该会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这段时间,我总能看到老祁跟妇产科和儿科的主任专家聊天,”徐榄温声解释,话落礼貌微笑道:

“我想,他应该会是位很负责的父亲。”

四目相对,黎冬朝着徐榄投去感激目光,不再犹豫:“那联系医院的事,麻烦你了。”

“......”

十五分钟后,目送黎冬高挑清瘦的背影消失在私人医院门口,沈初蔓手靠车窗懒懒拖腮,沉吟半晌,扭头问身旁男人:“老公,你会不会羡慕吗。”

徐榄单手持方向盘,闻言应了个单音节:“嗯?”

“就是别的男人都能有孩子啊。”

路上车里听两人谈起怀孕的事,沈初蔓忽地觉得擅自剥夺徐榄成为父亲的权利,对他来说会不会太残忍,垂眸自责道:“这样的话,这辈子都没人喊你‘爸爸’了。”

“我对养小孩没什么兴趣。”

“至于听人喊‘爸爸’么”,”修长食指不紧不慢轻点在方向盘,徐榄侧身微微朝沈初蔓凑近些,附唇在她耳畔,慢条斯理道,

“如果是你满足我这方面的需求,我或许会更高兴。”

“......”

-

孕检结果和预想一样,索性是宝宝和母亲都非常健康。

现下唯一的难题,是如何将怀孕的事作为生日惊喜,瞒到祁夏璟生日那天——

尤其是在孕初要尤其规避性////行为的情况下。

祁夏璟生日在每年六月二十二,得知怀孕是在17号上午,也就是说,黎冬至少要为接下来的五天想好推脱借口。

前两三天还好用生理期、工作疲惫做借口,直到祁夏璟生日前一晚,黎冬已然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好在她决定在零点宣布消息,离现在也不过两小时。

罐头已经早早睡下,两人洗过澡后相拥着躺在床上,黎冬抱着男人瘦劲的腰昏昏欲睡,隐隐感到有不安分的手开始作祟。

自破戒后,除却她生理期,两人从没超过三天还不同房的记录,现现在七八天过去,被冷落许久让感官都变得数倍每攵感。

修长灵动的手缓慢搅动,黎冬在半梦半醒中感受到湿意涌现,睡意瞬间清醒大半。

她慌慌张张地推拒:“......等一下——祁夏璟你先出来!”

婚后她第一次这样严肃语气,说完意识语气不好,黎冬从被子里伸手将人抱住,乖软道:

“最近工作太累,先休息一下唔——”

话音未落唇被封住,祁夏璟单手抬勾起她下巴落吻,随后是男人独有的幽幽冷香铺天盖地,将人笼罩无处可逃。

唇齿相依,黎冬伸舌应和轻易沉沦,直到口腔内氧气被尽数剥夺、不得不后退急促呼吸时,才听祁夏璟沉沉唤她小名。

“阿黎。”

银丝勾连叫人看了脸红耳热,耳畔是男人嘶哑性感的嗓音蛊惑,带着几分漫不经意:

“才结婚不到半年,就已经厌倦了?”

“......别瞎说。”

说疲惫不是扯谎,这几天黎冬确实困的厉害,哪怕祁夏璟晚上不折腾她,白天中午都要小憩睡半小时,晚上洗漱后也早早睡下。

黎冬撑起眼皮看人,头埋进男人胸膛取暖,声音软乎乎地撒着娇:“再等一等,好不好。”

难得听她撒娇,祁夏璟见她真的累也不再勉强,虚虚搂着人轻拍后背:“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睡下就再醒不过来,黎冬还想掐点祝祁夏璟生日快乐,不肯睡只好倔强地找话题:

“今天儿科王主任来找我,说你这段时间没事就找他,要我叫你不要太焦虑。”

习惯男人事事漫不经意的模样,黎冬还好,平日话都不见祁夏璟说几句的儿科和妇产科同事,最近都被男人频频的拜访吓到。

不仅如此,从家里日益增多的补品和书籍,都不难看出祁夏璟对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相当重视。

偌大卧室一片静悄悄,六月酷暑的时节,床上两人也不嫌热的紧紧抱在一起。

“阿黎,其实直到现在,我都对‘生小孩’这件事没太多概念。”

额头有薄唇落下的温热触感,黎冬在听男人说话时,还能感受他胸膛正微微震动:“但那晚你说话时的表情,很让我心动。”

“我能清楚感受到,你真的很希望我们能有孩子。”

黎冬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笑眼,随后被修长的指轻勾鼻尖,又听祁夏璟道:

“所以我想,我愿意为了你的喜欢,努力去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你会的,”没人听这些会不动容,黎冬忍不住攀着男人肩膀,亲在他双唇,想着再过不久的好消息,莹润双眸弯弯,

“那你要不要,现在开始想宝宝的名字?”

“这么早?”

祁夏璟闻言抬起眉梢笑着看她,配合地沉吟片刻,给出答案:“孩子跟你姓,取名’初霁‘吧。”

“雨后初霁,‘霁’意为雨雪后天气放晴,”黎冬的手被男人握住摊开,修长手指在她掌心写字,“雨过天晴,希望我们的女儿能一生光明平顺、健康常乐。”

“以及,我们初遇是在下雨天,自此各自人生不再孤单湿冷、雨后初霁天幕放晴。”

初霁。

黎冬立刻便喜欢上这个名字,只是有一点她还是疑惑:“我们的女儿——如果宝宝是个男孩呢?”

“......”

“那就叫‘黎一’,”祁夏璟眼底刚泛起的触动光亮霎时熄灭,随口丢了个名字又觉得和“离异”太像,嘴角弧度落下,随口道,

“随便起个吧,我无所谓。”

“......”

感受到强烈的区别对待,黎冬无奈摇头扯唇,眯起眼睛认真思考,又寻求祁夏璟意见:“男孩子的话,要不要叫’清和’?”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1

初夏时节清爽暖和,花草生长一派欣欣向荣,放眼望去满是生机与希望——正如祁夏璟初见时给她留下的印象。

男人闻言只喉咙里懒懒应一声,显然兴致缺缺:“都可以。”

两人随后又就着小孩的事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直到黎冬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墙上时钟划过凌晨十二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闹铃响起。

这是十年分别再重逢后,她陪祁夏璟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侧身挣脱怀抱,黎冬在男人注视中,拿出藏在柜子抽屉最靠里的情侣项链和孕检结果单,又转身交递过去。

“我想,我应当是今年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黎冬将祁夏璟接过检测结果单的表情收尽眼底,在男人鲜少能见到的惊诧表情中,红唇贴附在他耳畔,轻笑道:

“老公,生日快乐。”

“孩子爸爸,新的一年,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