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事情的最后,宿傩大爷当然是没有抱孩子了,先不说他乐不乐意,一旁的巴卫就不会允许宿傩大爷这种力道不稳的家伙抱柔弱的婴儿。

雪路的身体在生完孩子后变得更差了。

龙王的眼珠随着孩子的生下,传到了雪路的女儿柊身上。

本就靠着龙王眼续命的雪路,生命不可避免的将走到尽头。

从伦理角度讲,奈奈生大概率是雪路的后代,正因为雪路生下了柊,奈奈生才会在未来与巴卫相遇。

……算是轮回,亦或是命运?

“真的不抱抱吗?”我问宿傩大爷。

怀里的柊睁着小眼睛,小手手挥来挥去,想要抓住我垂下的一缕头发。

整个人乖的不行,小脸粉扑扑的,证明现在状态还不错。

“没必要,”宿傩大爷并未同意我的建议,反而让我抱着孩子离得远一点。

是怕吓到孩子吗?

我沉默了一下,并没有离开,在确保目前所处的地方适合柊后,才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大爷你讨厌孩子吗?”

对于大众印象来说,两面宿傩应该是血腥.残忍、毫无人性的。

虽然这也没冤枉宿傩大爷,但我觉得还是该有点差别的。

毕竟这位爷,现在……算是人类的范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想更了解他一点。

不是作为未来的诅咒之王,而是纯粹的想了解他而已。

宿傩大爷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侧过身来看着我,还有我怀里的柊。

“没什么想法。”

“对我来说,孩子这种东西太过脆弱。”

……我觉得大部分的孩子生下来都很脆弱,当然,宿傩大爷你要是不一样的烟火我也不能说些什么。

“但是抱一抱感觉很好的,”我怂恿宿傩大爷,“会有一种治愈感。”

顺便解放一下我的双手,何乐而不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目的性过于明显,这位爷瞅了我一眼,高贵冷艳的拒绝。

“不要。”

……切,男人。

需要他人照顾的柊似乎听懂了宿傩大爷话里带着的几丝丝不乐意,毫不客气的敞开了她的嗓子。

“哇啊啊啊———”

婴儿的哭声破坏力惊人,我和宿傩大爷在这分贝极高的背景音下面面相觑。

在瞬间的思考后,宿傩大爷毅然决然,直接从原来坐的地方消失不见,徒留我一个人照顾哭嚎的柊。

艹,这过于真实的反应让人无从吐槽起。

我和眼里含泪的柊大眼对小眼,接着承受魔音灌脑。

完全没经验的我只能照着以前见别人家哄孩子的印象来哄柊,抱着柊在房间里走,手臂小幅度有节奏的带着柊轻晃。

要不是我五音不全,说不定现在还能唱个摇篮曲什么的。

最后拯救我的,是路过这里的爱还有里梅。

或许是因为相性,爱和里梅意外的相处的很好。

“要这样抱的。”

我麻着脸看明显比我小的爱轻车熟路的抱起柊。

成年灵魂的自尊碎裂了一丝丝。

裂痕在里梅都能熟练的抱着柊后开裂的更大了。

“我从前照顾过孩子。”爱是这么安慰我的。

“又不是多难的事,你好好练练就成。”里梅是这么暴击我的。

被打击的灰白的我默默的挪到了一边,看着爱和里梅分外和谐的照顾着孩子,深感自己的无能。

“没关系的,纱织,等你做了母亲,就会有经验了。”

爱抱着柊到了我身边,有点新鲜的戳了戳灰白色的我,连带着柊都用小手拍了拍我。

佐佐木纱织,成年人的灵魂,却在此刻被比我小的人安慰到了。

人间大失败。

等柊又变成安静的天使后回来的宿傩大爷,看到我这颇受打击的模样,没多说什么,就找了个地方坐着,看我们几个不算顺手的照顾柊,自己却悠闲自得。

难不成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好像确实不太会的样子。

我接受了这个事实,认命的做好哄孩子的工作。

明明不想抱孩子,目光却还是会往这边看的宿傩大爷,也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傲娇就是了。

比起我们这边照顾孩子,兵荒马乱中的闹腾,雪路那边状况就显得不是特别好,虽然还没到油尽灯枯的状态,但是看为雪路看病的医生的样子,就知道雪路撑不了多久了。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好歹学了一点咒术知识的我发现了盲点。

“雪路的伤不能用反转术式治疗吗?”我问宿傩大爷的时候到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就是纯粹的疑惑。

宿傩大爷不是个善心极大的人,可巴卫要是开口求助的话,就算是大爷,也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可能我的滤镜过于厚重,以至于对宿傩大爷怀抱着期待,但这位爷本身……也挺有人格魅力的……吧。

在反派那边?

我心里超小声的嘀咕。

然后得到了宿傩大爷的回答。

“救不了,反转术式不是万能的。”宿傩大爷看了我一眼,给我讲咒力的原理。

“反转术式相当于负能量和负能量相乘,负负得正,用正能量来修复身体。”

“雪路的身体本就油尽灯枯,就算用反转术式,也撑不住很久,就像是破了洞的水壶一般,水迟早会没有。”

“巴卫使用龙王的眼睛来维系雪路的生命,本就算是给雪路借来的生命,支撑她生下孩子,现在眼睛延续给了她的女儿,她自然会在不久后死……你那是什么意思?”

宿傩大爷本来给我细致的讲解,看到我海豹式鼓掌不自然了,皱着眉问我。

我满怀着对宿傩大爷的敬佩,心里刷高了对大爷的期待值,真情实感的朗诵。

“我完全没有想到,大爷你是这么细致的男人!”

我就知道,大爷你很靠谱!

心里的话和嘴上说的话反了过来,足以可见我心里的震动。

我的脑袋被宿傩大爷打了一下,“你说反了吧。”

“抱歉,”我摸着头道歉,嘴里不自觉的发出嘿嘿声。

听到我发出噪音的宿傩大爷一脸嫌弃,“这就这么值得你感动。”

“嗯,超级值得,毕竟这完全违背了外面给你塑造的印象啊,大爷!”

虽然不是很了解人类状态下宿傩大爷的名声是怎样的,但从里梅被我询问支支吾吾的态度来讲,算不上很好。

所以每次解锁算得上温情的宿傩大爷事迹,就成为了抽卡一样足以让人豪赌的期待了。

我被被我恶心到了的宿傩大爷丢出了房间冷静。

我捂着自己笑的通红的脸,感觉到脸上发烫的温度,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对宿傩大爷的滤镜都足以把自己的眼睛全遮住。

“不要多管巴卫那边的事。”

隔着拉门,宿傩大爷的声音穿过来。

“为什么?”我背靠拉门,问宿傩大爷。

门内侧的男人语气微妙,少见的犹豫了一下,“我觉得那个雪路有问题。”

我的心漏了一拍。

“可巴卫那家伙总比原来见不到人时的样子好多了,”可能知道了某些东西的宿傩大爷隔着拉门说的话飘忽不定,却每字每句砸到了我的心里。

“让他有点期待吧,上次我们见的那个雪路,本质上和纱织你差不多,都是外来之人,不是吗?”

靠在拉门上的我有点懵,看着院子里的大好阳光,暖洋洋的温度里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那么好使唤了。

我该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吗?

还是说胡话蒙混过去,反正只要我打死不认,就可以缩在龟壳里。

“你说的没错。”

混乱里,我的嘴先回答了。

“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未来。”

如果时空没问题,我确实来自未来,和宿傩大爷相隔差不多几百年的未来吧。

宿傩大爷没有回答我,一拉门之隔,现如今,却是最好的距离。

“……”

久久没得到回答的我,心情由原本的急躁忐忑不安,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等待着宿傩大爷的回答。

门被拉开的时候,重力的惯性让我直接往后倒,神经处于迟钝的我没反应过来。

头砸到地板会痛的吧。

几秒内,我的第一个反应反而是吐槽。

所以我的头没砸到地板,而是被宿傩大爷的手撑住的时候,视角的微妙让我更想吐槽了。

这算是什么事!

为了不让我头着地,特意蹲下的宿傩大爷,一只手轻拖着我的头,表情微微抽搐,可能也没想到这种非常时刻,我还能做出这么无厘头的反应。

就好比你满怀欣喜的拆开一颗糖,糖的味道还没尝,就目击到这块糖做成了辣椒状一样,虽然不影响口感,却影响感官。

“你去买菜做饭吧。”

“……大爷你本来想说这个?”

“买菜去!”

“……哦。”

宿傩大爷命令式的语气让我怂了一下,可我心里还是好奇。

就刚刚那个氛围,宿傩大爷想的绝对不是他饿了要吃饭,可为什么不说呢,难道是这个姿势破坏了交谈的气氛?

我觉得问题百分百出现在这里,要问为什么,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起不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可以自己在家尝试一下我和宿傩大爷这个姿势。

受力点是宿傩大爷的手,我整个重量都在大爷的手上了,根本动不了身。

“那个,大爷,你能把我抬起来不?”

我双手合十摆在胸前,寄希望于宿傩大爷。

宿傩大爷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推我的头让我起来,反而把重心换到了肩膀,成功的在不弄伤我的情况下让我成功上岸……不是,成功起身。

我起来之后,缓了一会才站起来,对着宿傩大爷尴尬一笑,在哈哈哈的傻气配音下,自己先溜了溜了。

呜,总觉得错过了很重要的机会。

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世界,能不能好了!

我跑到了厨房,抱住了爱,蹭蹭。

急需要心灵安慰的我在爱这里得到了老母亲,啊呸,天使般的关怀。

成熟的爱拍拍我颤抖的肩膀,大度的等我度过了尴尬期,才拿起了菜篮子准备和我出门买菜。

确实被指挥着买菜的我拿着钱,拉着走廊上偶遇的里梅一道出门了。

莫名被我拉着出门的里梅:“怎么把我带上了?”

完全就是本能行动的我看着不知何时被我带出门的里梅,身形顿了一下。

说是顺手绝对会被里梅骂的。

“最近不太平,我需要里梅你来保护柔弱无力的我。”

我矫揉造作的话引起了里梅的不适,但本着情谊,里梅还是与我同行了,“行吧,纱织你就算比原来强了那么一点点,也还是需要保护的。”

“交给我吧!”里梅拍拍胸脯,在咒力充足的情况下自信满满。

“谢谢啦~”

让我们用和谐安全的买菜来抚慰我动摇的心房吧~

完全忘记很久之前买菜经历的我,左手一个爱,右手一个里梅,哼唱着某个应景的曲子,脚步迈向了闹市。

然后再某个人很多的街道,被一位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拦住了,男人的目光放在了爱的身上。

在爱颤抖的情况下,认为自己有所收获的男人目光又转到了我和里梅的身上。

“是两面宿傩的随从吗?”

看到里梅时,男人才收起了那种想要抢小孩的眼神,和里梅搭话。

“你是谁?”

里梅看着挡路的不速之客,神色不耐,态度相当的不好,摆明了不认识这个男人。

我将颤抖的爱护在了身后,算得上学了点咒力基础的我,对面前的男人泛起了生理上的不适。

好恶心,得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身上才能有这种程度的负能量集合。

比我更熟悉咒力的里梅挡在了我前面,手还是拉着我。

“纱织,待会小心。”

里梅在我掌心写字,我的手心痒痒的,意识到这个对手还是个很不弱的。

我重新审视这个男人,在二次看到那道眼熟的缝合线后,觉得自己顿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