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中考考了全市前五,正在度一个糟心又舒服的暑假。

舒服是因为没有暑假作业啦,虽然他仍然每天雷打不动地做竞赛题、上高二的数理化课程,但一切全凭热爱和自觉。

糟心是因为,他有太多的老师、亲戚要应付。全市前五加上一直以来的竞赛成绩太过耀眼,一时间整个宁市的高中都在争取他,招生办和年级组、教导主任乃至分管副校长,都三天两头敲响琚琴那栋花园小洋楼的门,以试图打动这位母亲。

“听他自己的。”

“我们家都是问问做主。”

“这个啊,什么学制?我不懂哎。”

“啊?他是全市前五吗?不是五十吗?”

“这样啊,我说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找他呢。”

老师们面面相觑,意识到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真正的甩手掌柜。

小洋楼今天有客人,黑色的铁门外破天荒挂上了一块崭新的告示牌,上面写着“今日谢客”,从小巷里经过的路人还以为这里是什么私房菜馆。有老师第三次登门,孜孜不倦的劲儿,只是按了几次门铃,都等不到人应声。可里面分明传来阵阵笑语,食物料理的浓郁飘香从花园一直漫溢到了院外。

琚琴穿一条淡绿色的旗袍,旗袍上的枝开着花骨朵,随着她身体的曲线生长。她手中握着花,倾身让崔榕看她精致的盘扣:“这一身都是我自己做的,厉害吧。”

崔榕点点头:“厉害,可以自己开店。”

琚琴轻轻哼一声,垂着眼布置圆桌上的花艺:“这年头识货的人这样少,我才不伺候。”

“你跟他们说说了,他们不就识货了?”崔榕调侃道。

“我呀,最讨厌的事就是说服别人。”琚琴的手从腰臀处顺下去,将旗袍抚平,继而坐下:“各人有各人的福,说这么多干什么。”

崔榕由衷之言:“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屋内外的人都笑起来,琚琴更飞笑得前俯后仰。

她这一栋小洋楼今天热闹非凡,厨房里,四个灶头都蒸着煮着熬着炒着,南瓜的香甜和海鲜高汤的浓郁交织在一起,自客厅到花园,保姆和外请的钟点帮佣脚步不停,手上不是捧着水晶雕花冷水壶,便是托着金色的茶盘,有人忙着准备鲜果,有人忙着冰镇洋酒,天气预报说台风降至,空气里的流动已丝丝有了迹象,但这些风也忙不过这些人。

琚琴跟崔榕悠然地插花,她主理,崔榕当帮手递递剪刀,一边看一边学。花材除了些进口的,便是从她的院子里就地取材,尤加利叶都被她种得很好,那些蔷薇荆棘的野浆果蓝得发紫,欧月株株爆着满头的花,簇拥得快显得拥挤了。

任五桥跟琚琴的男朋友谈天,对方搞人类学的,两人都有些不善交际,讲起都去过非洲,便硬生生聊了一个小时的非洲,从Safari讲到马赛人黑洞洞的屋子,从肯尼亚的玫瑰说到东非大草原上的猴面包树,不敢让彼此之间有一分钟的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