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秩序恢复得比霍言想象中更快。

甚至没超过二个月,他们新家的楼下,就有了卖铁板烧的小摊,虽然不是原来那一家。

不过霍言现在也不怎么光顾了,毕竟他有专用御厨。

他现在整个处于退休后状态,大部分时候世界树都能处理完自己的麻烦,偶尔才需要他出山镇个场子。他日常就跟着随云,现在可以叫随云子了,就跟着这位道长,一起在基地内到处乱逛,多管闲事。

完美承接了街道办主任的工作职责。

倒是江策,身上还有不少任务,是不是就会被外派出去,解决一些需要武力解决的问题。

外置大脑们给世界树制定的发展策略,是不管那些分散在外的领土,先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二分地,争取早日让基地内的大家都过上过去一样的生活,然后么……

星网主机河洛在第二基地地底下,他们就已经占据了重要战略位置,更别说在原方舟之核集团的帮助下,各类基础建设也在不断恢复更新,他们的日子显然是越过越舒服了。

至于世界树之外的那些人……据六水说,他们已经收到了不少接洽信息,还是有很多人希望,一切都能恢复到之前的联盟状态。

当然,主导者会换一批人。

江策今天出任务回来,已经是将近晚上,第二基地内气氛热烈,入夜了也人来人往。

他多看了几眼,问身边的启风:“今天是……”

“没什么特别的。”启风笑了起来,“好像是咱们丰收了,粮食产量有十分富余,所以打算搞个酒厂,酿一批酒。”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有这样的粮食富余,能够重新把资源投入到增加生活品质上,就是一切逐渐恢复正常的征兆,就把之前的库存的酒拿了出来,说是办个晚会。”

江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像是也被四周热烈的氛围感染,表情变得松快了一些,他问:“霍言呢?”

“不知道啊。”启风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对象啊你问我。”

他眼神往人群那边飘,撞了队长一下,“咱完事了,我下班了啊,我也去喝点,嘿嘿!”

他说着,脚步已经朝着那边挪过去,“哎,分我一杯!”

有跟他相熟的人起哄:“哟,启风,有没有成年了啊能喝了吗?”

“呸!”启风气急败坏指着自己的娃娃脸,“我就是长得年轻!”

他端起酒杯送进嘴里,一转头差点直接喷出来。

——他们队长心心念念的对象,霍言同志正端着酒杯,一脸傻笑着被一群莺莺燕燕姐姐姨姨包围起来,脸颊通红,眼神都迷蒙了。

显然是已经醉了。

“等会儿等会儿!”启风叫起来,“谁给他喝的酒啊!”

“嗯?”霍言歪了歪头,指他,“你是蟑……”

启风摆了摆手:“人都不认识了,谁姓张啊,我启风啊!”

“你等会儿啊,我叫队长来接你。”

他拨开人群,招呼已经打算往家走的江策,“队长,队长霍言在这儿呢!”

江策停下脚步,朝人群里看去。

拥有一头柔软黑发的青年趴在桌上,眼睛亮亮地看着周围欢庆的人们,像是融入其中,又好像眼含笑意的旁观者。

江策朝他走过去,霍言的视线就投过来,微微睁大,冲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脸,张开手:“江策!”

江策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他。

他已经发现了,现在哪怕他板着脸,也根本吓不到这个家伙了。

江策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问他:“这是什么?”

“酒啊。”霍言睁大眼睛,好像觉得他是个笨蛋,他补充一句,“甜的酒。”

他献宝似的把酒杯递到江策嘴边,“给你喝一口。”

江策:“……”

见江策没接,霍言凑过来一点,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启风那个不好喝,不甜。”

“嗯?”端着一杯啤酒的启风震惊地看过来,“不是,你看酒好不好喝是看甜不甜的吗?”

江策跟着低笑一声,他说:“小孩子口味。”

“就是!”启风正要附和,就看着江策就着霍言的酒杯一饮而尽,喉丨结轻轻耸动,而后酒杯反扣,拉着霍言站了起来。

“走吧。”江策紧紧握着他的手,“酒喝完了,该回家了。”

霍言呆呆看着他,似乎不可置信:“你、你一个人都喝完了啊?”

“一口都没给我留啊?”

“走了。”江策拉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霍言脚步有些踉跄,像漂浮在半空中,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他扒着江策的手臂,靠着他问:“江策,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江策没吭声。

霍言点点头:“哦,这是生闷气了。”

他拉着江策的手晃了晃,“江策,江策,别气了。”

江策回过头,霍言立刻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把头靠在他手臂上,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醉意的傻笑。

江策:“……”

霍言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不生气了吧?”

江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看他,笑了一声:“谁说不气了?”

“啊?”

霍言措手不及被他从地上扛了起来,直接扛在了肩上,他“嗷”地一声叫起来,脑袋朝下,忍不住蹬了蹬腿:“江策,硌肚子——”

江策就换了个姿势,把他扛在了肩膀上。

霍言:“……”

默默伸出手捂住脸,试图在围观群众神色各异的视线里掩耳盗铃。

等到离人群远了一点,霍言才偷偷从手指缝里往外偷看,小声叫他:“江策。”

江策掀了掀眼皮:“嗯?”

霍言搭着他的脑袋笑起来:“你现在好像,古代人类为了炫耀自己狩猎的成果招摇过市的样子哦。”

“是吗?”江策的眉毛挑了一下,带上一丝笑意,“那你就是我抓到的猎物……是野猪还是羚羊啊?”

霍言歪了歪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啊?”

江策没忍住笑,霍言也跟着笑起来。

他脑袋贴着江策蹭了蹭:“那现在是不生气了吧?”

“勉为其难。”江策应了一声,抱着他让他坐起来,“但还需要一点补偿。”

霍言无辜地眨眨眼:“为什么啊?”

江策盯着他:“因为某个人在外面玩得很开心,消息不回,都忘了等我回家。”

霍言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和、和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总看光脑,不、不太礼貌嘛。”

“我也没想到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所以。”江策按着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靠近,“我说需要补偿。”

霍言偷看一眼四周,确认没人,这才轻轻亲了他一下。

江策笑起来,大步往家的方向走:“都说了,光亲没有用。”

“哎呀——”霍言挂在他身上,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江策你变了。”

“你以前说这种话会不好意思的,现在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了。”

“这会儿了还不好意思……”江策单手开门,挑了下眉,“怕失宠啊。”

霍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会呢,爱妃!”

江策开门的动作一顿,带着他进去,踢了下门把门关上,靠着门问他:“妃?”

霍言还没察觉到危险,晃着腿兴高采烈给他解说:“是我最近跟周寻看的老片子里说的!他们说,皇宫里最受宠的,一般来说都不是皇后,都是贵妃!”

“所以你就是……”

他还没完,江策已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你还有个皇后?”

霍言噎了一下:“啊?”

江策笑起来,霍言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危险,慢慢后仰试图跑路,又被他扼住腰身抱紧,问他:“谁啊?周寻?”

霍言神情复杂:“你……觉得他是能当皇后的人吗?”

江策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抵着霍言的额头,低声说:“我觉得,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他嫁出去。”

霍言乐了,摇头晃脑笑起来:“你要真能做到,那周寻妈妈得给你送面锦旗。”

“嗯——”江策仰起头,认真思考,问他,“你觉得启风怎么样?要不然老谢?哦,徐笑笑好像也单身。”

霍言没想到他居然真开始盘算人选了,震惊地瞪大眼睛:“啊?不是,江策你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乱点怎么了。”江策理直气壮凑近他,“周寻当初不也是乱点的。”

“这还是有点不一样的。”霍言煞有介事地竖起手指,“你当初难道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江策顿了顿。

霍言凑近他:“周寻说了,你当初看我的眼神,不、清、白。”

江策笑起来,别开视线:“胡说八道。”

“哦——”霍言按住他的脑袋,“不承认了啊?那如果是其他人,你想想,如果是六水,或者是超哥、周寻,他们才是S级灾祸,你也愿意为了任务牺牲自己的美色吗?”

江策别开视线,没有立刻回答。

霍言凑近一点看他:“你会亲他吗?”

他低下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会跟他谈恋爱约会,十指相扣拉手吗?”

“会……”

他还没说完,江策已经“啧”了一声,按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不怎么收敛的亲吻,分开的时候他似乎在笑,但还是没承认。

他只说:“烦人。”

霍言得意地往后一仰,想从他身上跳下来,但江策没松手,只带着他往床边走。

霍言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你这是默认,默认!”

江策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霍言试图反抗无果,怎么努力也掰不开他的手,只好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亲了亲他的手心。

江策下意识收回手,霍言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仰面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嘿嘿。”

江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好笑地居高临下看他:“你到底是不是喝醉了啊。”

他捏了捏霍言的鼻子,“醉鬼。”

霍言竖起一根手指:“微醺。”

江策哑然失笑:“那还真是可惜,我没给你再来一杯。”

“啊?”霍言捂住脸,“为什么啊?你要把我灌醉干什么啊……”

江策挑眉看他。

霍言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江策勉为其难弯下腰,附耳过去听他说话。

霍言小声告诉他:“我给你留了一瓶,在柜子上,甜的酒。”

他露出一张想要表扬的笑脸,江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笑,捏了捏他泛起微红的脸颊:“那你想现在喝,还是下次喝?”

霍言咂巴了下嘴。

……

第二天醒来,霍言半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神情放空,有些呆滞。

江策刚起来冲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看向霍言,提醒他:“被子盖好,小心着凉。”

霍言呆呆按照他说的,把被子提了提,拉到胸前,继续放空。

江策正要走进厨房,走了两步又退出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凑到他跟前:“亲我一下。”

霍言扭过头,眨眨眼,乖乖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江策眯起眼,端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转来转去看了一遍,有些意外:“怎么说一下动一下,怎么了?”

霍言眨巴眨巴眼,歪头看他:“我昨天干什么了?”

江策惊讶地挑了下眉:“你是说从哪一段开始?或者你还记得的是哪一段?”

霍言认真抬起头:“嗯——”

“他们说要办个晚会,我跟周寻、超哥他们去帮忙,他们说要让我品酒。”

江策觉得好笑:“你品酒?”

“对啊。”霍言理直气壮,“他们说我基本都没喝过,那就没有预设,也没有偏好,是最公正的。”

江策盘腿坐在床上,撑着下巴问他:“那你品出什么了?”

霍言诚实回答:“甜的好喝。”

江策低笑一声:“小孩子口味。”

霍言眯起眼:“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好像昨天就听到过。”

“嗯。”江策点头承认,“我昨天确实说过。”

霍言眼巴巴看他:“那、那昨天还说什么了?我干什么了?我怎么觉得,我就说了两句甜、不甜的,就……没什么记忆了。”

江策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似乎是在分辨,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试图蒙混过关。

霍言慢慢拉起被子,遮住脸:“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我没干什么坏事吧?”

江策一把把他面前的被子拉下来,笑了笑:“你要看视频吗?”

霍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还拍视频啊!这、这个……”

“你让我拍的。”江策理直气壮地说,“你要我拍下来,做个证据。”

“我喝多了!”霍言涨红了脸,“你怎么能听我的呢!我……”

“可你说,你是‘微醺’。”江策撑着下巴,笑起来,“我怎么知道,你的微醺原来是已经醉醺醺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啊?”

江策打开了光脑,霍言一边想闭眼,一边又忍不住偷偷探头,看他拍了点什么。

但他想象中少儿不宜的画面没有出现,只有他环着江策的腰哭喊,江策面无表情举着镜头的画面。

霍言微微张大嘴,目瞪口呆看着镜头里的他哭得伤心欲绝,拉着江策的衣领喊:“江策——周寻他还小,你不能就这么把他嫁出去啊!”

“我的好大儿周寻——啊!你这是包办婚姻,他不会幸福的!”

视频里的江策低下头看他一眼,似乎想笑,又忍住了,他解释说:“我没说要把他随便嫁出去,我只是提议人选,还得看他自己。”

“比如老谢……”

“不行——”霍言气得转了个身,“老谢不会疼人!他踹周寻屁股都从不留情的!”

江策挑了下眉,按了按眉心强行忍住笑意,像是故意逗他看他的反应一样说:“那启风呢?”

“启风……”霍言抬起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扁了扁嘴,小声说,“启风的异种是蟑螂啊。”

江策撑着侧脸看他:“那怪谁啊?你拿给他的异种。”

“怪我。”霍言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但我的错,也不能让周寻对他负责啊呜啊啊——”

江策伸手捂住他的嘴:“好,那也不嫁给启风。”

“方超呢?方超不也没对象吗,他们俩还老在一起玩。”

“你根本不懂。”霍言闭上眼深沉地摇了摇头,“他们俩在澡堂光着屁股都能嬉戏打闹,这说明在他们俩眼里,对方根本就是个猴!”

江策终于忍不住闷笑一声,他清了清嗓子:“我再想想,那……徐笑笑好像也是单身。”

“笑笑……”霍言安静了下来,他眨巴眨巴眼,最后把头埋进江策怀里,“可是笑笑觉得周寻是傻子啊!总觉得委屈了笑笑啊——”

江策把脸转到镜头之外,没忍住笑了两声。

“你不许笑了!”霍言气愤地抬起了头,“你是不是还没死心!”

“我没有。”江策无辜地转过头,“我不帮他找了,就让他一直单身下去,好吗?”

“真的吗?”霍言眼巴巴看他,“你发誓。”

江策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指:“……虽然我也不信神佛,但发誓也行。”

霍言拽了拽光脑,让镜头摇晃了一下:“你录下来。”

“录着呢。”江策无奈看向镜头。

霍言专注盯着他:“你说。”

江策深深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举起手:“我发誓,不会随便把霍言的好大儿周寻,就这么嫁出去。”

他扭头看向霍言,“好了吗?”

“嗯。”霍言总算露出一点笑意,“那你发给周寻。”

江策:“……”

霍言扬起下巴:“发!”

江策按了按眉心:“你确定?”

“嗯!”霍言认真点头。

江策深吸一口气:“你明天醒来可别后悔。”

“不后悔!”霍言豪迈地一挥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

视频结尾最后是江策意味深长的笑。

看完视频已经把头埋进江策怀里不敢探头的霍言:“……”

他颤巍巍地问,“你、你真的发给周寻了吗?”

“嗯。”江策点了下头,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你吵着闹着要检查,没办法啊。”

“后来你还……”

霍言惊恐地抬起头:“还、还有后来啊?”

“嗯。”江策面无表情地点头,“我还让我发大群里,让大家都做个见证。”

霍言仰面一躺,安详地把被子拉过头顶:“我死了。”

江策没忍住笑,把光脑递过去:“喏,给你检查。”

“我不看。”霍言卷着被子滚了滚,“你先别跟我说话,我现在还没法面对这些。”

“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还有周寻肯定也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江策好笑地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光脑。

霍言含泪看过去,然后慢慢睁大眼睛:“嗯?”

文件发送对象——AAA铁板烧小严。

还发了两遍。

霍言惊讶地转过头,江策好笑地弹了下他的额头:“笨。”

霍言松了口气,歪头滚进他怀里,露出傻笑:“没发啊?嘿嘿。”

“让你在大家面前丢脸,对我有什么好处?”江策斜眼看他,捏了捏他的脸,“不过你昨晚嚎了一晚上周寻,都没怎么叫我。”

霍言吸了吸鼻子:“酸溜溜的。”

江策眯起眼,霍言立刻道歉:“我错了。”

他偷看江策一眼,偷偷挪了挪屁股,伸手揉了揉腰,可怜兮兮地看向他,“那我昨天都嚎成了那样了,你都下得去手啊……”

他小声抱怨,“怪变态的。”

江策挑了下眉:“但我下手以后,你就乖多了。”

霍言立刻爬起来准备跑路,又被江策一把抓住,扛起来塞进浴室。

与此同时,正跟着社区规划团认真研究土木工程的周寻,猝不及防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了这是?”有人关切地问他,“着凉了啊?”

“不应该啊。”周寻吸了吸鼻子,“我昨天就开始狂打喷嚏,指不定是谁惦记我呢。”

“哎别管了,你们说要在这块儿重建学校啊?这地方够不够大啊?现在人都挤在一块,生源应该比以前多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