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说了, 口中称是, 将人引进了如意洲。

那厢小跨院的门前,含珍和银朱早就等着了,瞧见皇帝,远远蹲了个安,然后便疾步上来迎接老姑奶奶。

银朱见她穿戴奇怪,问:“主子,您腰上围的什么?您不热呀?”

含珍是聪明人,什么都没问,只道:“奴才给您预备好了温水,在外走了一天了,风尘仆仆的,快回去洗洗吧。”

颐行回身向皇帝行礼告退,含珍搀着她回到一片云,进屋解开腰上的里衣,果然见底下衣袍被血染红了好大一块。含珍笑着向她蹲安,“恭喜主儿成人了。”

颐行挺难堪,低着头嘟囔:“可惜没挑个好时候,偏偏是出门的当口。”且又是同皇帝在一处,多狼狈的样子都被他瞧见了。

含珍却说:“只要来信儿,哪天都是好时候。今儿既见着了前头娘娘,自己又见喜,这日子多吉利!”

也是,早前她总疑心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癸水了,哪儿有十六岁还没动静的。这会儿可好了,自己不是个怪人,总算没有白占这妃位,往后让人拿这事儿来说嘴。

银朱伺候她擦洗,一面问:“主儿见着前头娘娘了?她如今怎么样?寺里的日子八成很清苦吧?”

颐行唔了声,“过得比我预想的好,横竖没受什么罪。我先前还日夜担心她呢,今儿见了,往后这头就能放下了。”

银朱道了声阿弥陀佛,“这就好。我小时候认了福海大人做干爹,要论亲戚,她还是我干姐姐呢。照着老例儿,废后的日子大抵艰难,没曾想她还能自自在在的,总是咱们万岁爷体恤,对她法外开恩了。”

所以万岁爷的人品,在一片云里空前地好起来。一个男人的风骨怎么样,全看他对前头发妻如何,皇上和前皇后搁在民间,那也算和离,和离的夫妻通常是你恨我我恨你,谁瞧对方都不觉得讨喜。况且两个人的身份地位那么不对等,要是皇上心眼儿坏些,这会子前皇后怕是连尸骸都找不见了。

含珍叠了厚厚的白棉纸,拿纱巾仔细包裹起来,让她垫用,颐行瞧见血赤呼啦的裤子,还是一阵阵犯晕。含珍失笑,“奴才真没见过晕血的人,主儿别瞧了,搁在一旁,自有奴才们处置。”

才刚成了人的姑娘,没有那么多经验,等多经历几次老练了,自然就好了。

外面廊檐底下上了风灯,天也彻底暗了,各处预备预备正要歇下,门上荣葆进来通传,说皇上打发总管过来了。

颐行透过窗上薄薄的绡纱,见怀恩停在台阶前,躬身捧着一只剔红的漆盘,上头拿红布严严实实盖着什么,便发话说:“请总管进来吧。”

怀恩快步到了南炕前,膝头子微微点了点地,扬着笑脸道:“万岁爷封了利市打发奴才送过来,请纯妃娘娘笑纳。”

颐行恍然大悟,原来人长大了还能得红包儿。

转头示意含珍,含珍接过漆盘送到她面前,她揭开盖布一瞧,是两锭又圆又胖的金元宝,一个顶上写着“花开”,一个顶上写着“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