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看了看被她踢出去的东西,是一根藤枝,再看她的脚踝,只见上方一道淡淡的血痕。

“什么东西,居然会咬人。”

闻言,林杳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突地跳了好几下,下意识地就往那藤枝去,那藤枝大概有三十厘米长,她直接搬起一个石头压在上面,就见那藤枝被压得动弹不得。

“林杳?”

“看起来是藤枝。”她说,又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藤枝,结果那藤枝却像是死掉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想到什么,她尝试地伸腿,藤枝依旧没动静。

她转头看向范璇,勾了勾手指。

范璇唇角抽了抽,但还是听话地过去,小心地伸着腿,那本来不动的藤枝突然一动,仿佛快死的野狗临死前的反扑,吓得她啊的一声往后一坐,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林杳眼尖,迅速用树枝戳进那藤枝张开的嘴,下一刻,看到两排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

“什么鬼!”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仅吓人,而且很恶心。

明明是植物,怎么嘴里会长牙齿!

她刚才还想不通为什么范璇会说痛,藤枝鞭打一下也不至于痛得脸色发白,现在知道原因了,这么些小牙齿咬在肉上,能不痛嘛!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只咬范璇,不咬她呢?

难道是她的肉不香吗?她看向范璇,“这东西里面长牙齿。”

“什么!”范璇惊呆了。

“而且只咬你,不咬我。”林杳礼貌地说。

“我这是唐僧肉?”范璇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知道。”她也想不通。

范璇不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脚,“会不会有毒啊?”

“那挤一挤?”她低头看范璇的脚,“呃,好像已经快愈合了。”

范璇跟着低头,果然上面的伤痕几乎只有淡淡的,“这是什么植物,我之前都没有看过。”

林杳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转身又去研究那长牙的藤枝了,“这东西有点可怕,会是未被发现的新植物吗?”

过了几秒,她没听到范璇的回答,回过头来。范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毫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她困难地抬头,对上一双无神的眼。

这副神态……似曾相识。

“范璇?”

“淘汰。”话音刚落,范璇的拳头就往林杳而去。

林杳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范璇的拳头,同时,伸腿往范璇的小腿上一蹬,力道很大,可范璇一声痛呼也没有,只停顿了一秒,又如提线木偶般继续朝她而来。

“范璇!”她急急地喊道。

范璇并不理会她,拳头一个一个地砸下来,她只来得及躲,坚硬的拳头迎面而来,差点没躲过,拳头迎着她的脸颊擦过,微微吃痛,她不得不一拳打在范璇的肚子上,再一脚蹬开人,迅速地爬上了树。

她爬得很快,深怕范璇会跟上来,等她抽空低头一瞧,范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森林里的参天大树遮住了天光,黑色的阴影落在范璇的身上,仿佛在吞噬其生机般。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林杳睁大眼睛看到地上一团团的藤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范璇动了,顺着那些藤枝一步一步地往森林深处走去……

她想跟上去,可想到藤枝张开口里的牙齿,迟疑了一瞬,但很快跳下去,那些藤枝仿佛嫌弃她一般,从她脚边散开。

果然,这些藤枝不会咬她。

她就如一块发臭的肉,连狗都不会咬一口。

真好。

******

监控室里,数位老师懒洋洋的。

“今天差不多要结束了。”

“这些兔崽子们看着也太寒碜了。”

“哈哈哈,还不是因为我们把他们的东西都给收走了。”

“嘿嘿,不收走,他们还以为是来度假的,生存训练就要拿出态度来。”

“今天有多少个学生淘汰了?”

“创新高咯,今天有三十个。”

“啧,这么玩下去,我看明年的生存训练要很热闹了。”

“他们可得加把劲啊,努力熬到最后一天。”

“就是,可别一个都熬不过去。”

他们一边吐槽,一边笑眯眯的,显然也很乐意见这些小孩们吃吃亏,吃亏是福,他们才能慢慢地成长起来。

“对了,你们觉得这次的前三会是哪几个?”

“我看明家的那个小孩不错。”

“嗯,还有陈家的,咦,陈老师,是你的侄子?”

“对,是我的侄子,不过你们放心,我可没放水,这臭小子得好好整顿。”

“这次新生里有不少的好苗子。”

“唉,也有不少的老鼠屎啊。”

“别这么说,精神力差是差了点,要是努力点也行,谁让我们学校一年不如一年,报名的学生越来越少了。”

“是啊,好好培养,说不定也是好苗子。”

“先天发育不良,后天再怎么训练都没用。”

他们笑了笑,确实,精神力不高,后期再怎么努力也没用,这就是天赋局限。

他们笑着讨论着,却没有注意到屏幕里的画面悄然卡了一瞬,极快地又恢复了。

发光的屏幕上,有学生们组织起来对抗,也有学生们狡猾地躲起来,他们的眼神灵动,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

黑夜里,那些藤枝上像是镶钻了一般,发出淡淡的晶莹光芒,林杳稳住心神,小心地跟了上去。

那些藤枝宛若长发般,穿梭在森林中,而长发的主人此刻似在召唤它们回去般。

在跟着范璇的路上,林杳不敢靠太近,怕范璇又攻击她,同时,她也看到了其他的学生,他们仿佛要去朝圣般,奋不顾身地向森林深处前进。

他们要去哪里?

她脑海里浮现这个问题,同时,也渐渐地明白了之前碰到的郑硕,路庞和明律他们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应该也和范璇一样被藤枝咬了,接着被藤枝控制住。

可她想不明白,学校能耐这么大吗?能控制住藤枝?这藤枝一看就像是邪恶的反派。

如果不是学校的话,那么……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只要在生存岛上,有学校的保护,能发生什么事呢,大不了明年再重新生存训练。

于是,她大着胆子往前走。

走了大概半小时,逐渐沉重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一棵非常硕大的树,这树大得惊人,可令她胆战心惊的不是树有多大。

树的周围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灰暗的光线下,她也能看到那些倒在树边的动物,皮毛坚硬的金刚狼,不能吃兔头的花花兔……

它们死状凄惨地躺在那儿,本来干净的毛发上尽是血污,露出的森森白骨上似有蛆虫在蠕动。

树上挂着一颗颗似灯泡的透明的茧,荧光从茧的内部透出,她可以看到里面缩着一个个人,他们像是待在母亲的子宫里般舒适安静地蜷缩着。

惊愕的目光从一个个的茧上瞟过,突然,她的目光顿住,看到了熟悉的人,好像是诸葛杰。

所以,他被控制之后,来到这里,成为了一个茧中人?

正想着,她看到前面的范璇停下,那大树顶端落下一个透明光罩将人包住,慢慢地升起来,挂在了树枝上。

一个人,两个人……她甚至看到了明律和路庞的身影,他们都被做成了灯笼,不是,是不知名物体,并被高高挂起。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倏然竖起,如果说,刚才隐匿在晶莹光芒下的森林有着梦幻般的童话色彩,那么此刻,就是乡间老宅出了白事,挂着的白灯笼,瞅着就让人心慌,何况还不是一盏,而是数不清……不,不是数不清,除去淘汰的,生存下来的学生们估计都在这里了。

渗人,令人看得想跑。

但她的腿扎根了似的,毫无力气。

身体像是被冻住了,可脑袋却飞快地运转,她想不通的地方逐渐通了。

这绝对不是学校的手笔,绝对不可能,因为她看到了,那棵树似乎在从那些茧里吸取养分,无数根粗粗的藤枝连着树身和茧,通过藤枝的运输,树身周身环绕的荧光愈发的明亮。

这是一棵邪树。

那些被淘汰的学生或是主动被逼得弃权的学生,和上面这些被当白灯笼挂着的学生们相比有什么不同?

就好比,她和明律他们有什么不同,她不如他们强大,所以他们被控制后就要淘汰她,因为那藤枝嫌弃地都不屑咬她一口,她不知道该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欢天喜地,还是因为被小看了而生气。

再准确一些,这可能和精神力有关系,她记得那个说自己精神力70的被淘汰的学生。

这棵树咬范璇,却不咬她,因为她的精神力太低了,不屑咬她。

如果之前,她还能想这可能是一个卧底是谁的游戏,那么眼下,这棵树正在吸收学生们,其中包括她的小伙伴。

这棵树控制了一部分优秀学生,利用他们淘汰不出色的学生,之后又吸取精神力优秀的学生。

可为什么呢?

因为不能提早败露,故意营造出淘汰赛激烈的气氛,而现在,时机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