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曹cāo从西园军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rì头西垂,隐现昏黄之sè。

曹cāo骑着瘦马从长街走过的时候,路过司徒王允的府邸,但见府邸仪门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他心有疑惑,便去询问仪门的管事。

那门子答道:“司徒大人今rì延请百官公卿,凡是汉臣,皆列其中。”

凡是汉臣,皆列其中?曹cāo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旋即微笑问道:“不知司徒大人可曾延请骁骑校尉曹cāo?”

门子想也不想的答道:“曹cāo阉竖之后,实不足赖,他为董卓所重,乃是汉贼,如何是汉臣?”

曹cāo眼中厉芒一闪,这些时rì为了接近董卓,他的确也做了不少违心之事,然而想不到落在他人眼中自己亦是变成了汉贼,曹cāo不禁一时悲愤莫名,然而他毕竟不是一般人,片刻之后却是哈哈大笑,大步走进了大门之中。

门子急问道:“你是何人,敢擅闯司徒府?”

曹cāo脚步不止,早已进了府中数步:“吾人,乃曹cāo是也!”

门子顿时目瞪口呆,立在原地。

曹cāo的到来,令王允大感惊讶。此人是他特意从名单上划掉,不打算宴请的董系新贵,孰知其人竟是不请自来,显然是刻意为之。

而曹cāo亦很是随意,随口叫来从人,在一列长案的末尾加了一席,自斟自饮,也颇见闲情逸致。

可曹cāo舒坦了,在场的众人,尤其是新任的司徒王允,却不舒坦了。王允因伍琼刺杀董卓一事,匆忙间宴请众人,为的乃是商议出一个对策来来应对董卓废立之举,却不料为董卓所重的曹cāo突兀而至,让他颇有些拘谨。

有了曹cāo,有些话便不能说开,王允又无法将曹cāo赶走——来者是客,更何况当着众人之面,曹cāo可以逾越礼数,王允却做不得违礼之事。

于是乎,众人从文景之治、黄老刑名之术聊到三代之治,上古贤圣,从吕后乱政聊到汉武帝作《秋风辞》,花前月下,风流韵事,乃至于文韬武略,历史隐秘,无所不包,无所不含——就是没有谈到当朝局势。

一场原本用作未雨绸缪的宴会,在压抑和漫无边际的闲聊中结束。

及至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曹cāo还在默默地自斟自饮,他酒量不错,竟然还没喝醉。

等到只剩下曹cāo一个客人,天sè已然全黑,王允终于耐不住xìng子想要下达逐客令,曹cāo却突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王司徒,今rì百官群臣,不过土鸡瓦狗耳!”

王允已是隐隐有了愠怒:“骁骑校尉何故如此狂狷?须知月满则缺,水满则溢,天道有常,不幸一人。”

他这话很清楚,有些事情并非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你现在得志,保不准明天就要摔个一塌糊涂。

曹cāo笑声方止,沉声道:“董卓名为国相,是为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王司徒今rì设宴,不正是为了此事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