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眼神看着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弟弟,没成家的人怎么会知道过日子是怎么回事?

舌头还会被牙齿咬着呢,哪有夫妻不闹脾气的?是个人就有毛病,要是看见人有不是就看不上,那妹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跟夹沟村这些种地的比,许凤翔强的不是一点半点。真要是退婚了,满满以后找不到比他好的,迟早得后悔,还不是要怪他们?

“许家老二那是在省城眼花了心野了,结了婚之后有了孩子,心就回来了。这会儿要是咱们把人打坏了,让他记仇了,反而对满满不好。”

姚文昌磕了磕旱烟袋,点了点头,觉得姚学武说的有道理。这也是他心里最烦恼的地方。

这事轻了重了都不好,许敬甫那个老东西又鬼精鬼精的,这么多年在夹沟村只有许敬甫占别人便宜的时候,不好对付。

“我不嫁给许凤翔。” 还带有几分沙哑的少女声音响起,八仙桌边上的一家人一起扭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姚软枝。

少女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眸却黑亮黑亮,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一脸愁容的李氏吓了一跳:“满满,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坐在李氏下首的杨九香反应很快,抢先跳起来跑过去扶住了姚软枝。

“二嫂。”姚软枝转脸对她一笑,杨九香竟然愣了一下。

她和这个小姑子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刚才不过是在丈夫面前装个好人,没想到小姑子比她还会装?

姚软枝在杨九香边上坐了下来,重复了一遍:“我不嫁给许凤翔。”

李氏刚想劝她,姚软枝就抬手阻止:“爹,娘,我不是闹脾气,而是为了咱们家。我们家,不能跟许家有任何关系。否则,就是家破人亡!”

堂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姚文昌手里的旱烟袋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把和他一样震惊的家人惊醒了。

“三哥,你去关上门,别让人进来。”

姚学义盯了妹妹一眼,利落地跳起,三步两步就冲出了屋外。

冬日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在外面。有钱的烧炕点炭在家里暖和,没钱的一家人挤在薄被破屋里硬扛着,谁也不肯出来浪费粮食。

姚学义打量了一圈门外,没看见什么人,才把葛针扎成的大门抬起,架在木架上,用铁链锁了个紧,然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确定没问题才又回了堂屋。

“咱家跟许家不一样。”看见姚学义回来,姚软枝开口说。

“许家,用新政府的标准,那就是典型的土豪劣绅恶霸。”姚软枝露出憎恶的神色。

上辈子十八岁的时候,她被爹娘养得娇,根本不知道许凤翔的老爹许敬甫是个什么样的人。

姚软枝只记得他个子不高,总是穿着长袍马褂,瓜皮小帽,留着长指甲,戴着玉扳指,笑起来很矜持的样子。

后来,许敬甫、许龙飞父子被押到县城公审判决,姚软枝才知道,他们手里沾了多少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