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混子的极限拉扯】
新的一周。
“……时光飞逝，一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明天就是你们升二年级后的第一个月考，也是你们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只有紧紧把握住才能创造更多的奇迹！”
放课前最后一堂自习，二年二班的讲台上男高传统保留项目正在进行，作为班主任的钱哥正慷慨激昂地进行月考动员会。
和其他高校侧重培养的方向不同，在男高，检测学生学习成果的考试成绩和其他各项需要考核相比，其重要性占比并不高，它更像是一个承担学校对外交流的数据，虽然同时也可以作为学生展示自我和自律的一种平台，仅此而已。
这种情况下，唯一和月考成绩直接挂钩的是班级教育协调者——班主任的荣辱。
就拿上一次，一年级最后一次期末考来说，林危轩因为考前扶老奶奶过马路而缺考两科，最终导致二班平均分成绩滑铁卢式垫底，随后，荣登第一的一班班主任获得了校长颁发的足金铸奖杯，并开启了一个夏天的群嘲。
他嘲讽对象包括但不限于二年级二班三班四班班主任。
也许犀利的语言不能打败一个成熟的大人，但犀利的语言加上丰厚的奖金可以。嘛，虽然说钱哥他不缺那座足金奖杯，但他缺那个奖杯带来的荣耀啊！
好胜心强但精神脆弱的成年人饱受折磨了一整个夏天后，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上一学年的败北给了我们的敌人太多荣耀，现在，正是发起反击的好机会，在手握年级第一的绝对优势下，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台下，被迫提前感受了一把社畜辛酸的高中生们陷入了沉思。
班级群里。
今天也努力不拖后腿（林危轩）：[真、真是可怕呢……]
好好做人（席让）：[啊~（咏叹调），一想到未来的我们也会变成这副摸样，我就忍不住冒出了同情心。]
下次一定(江怀空)：[噫……]
请务必好好吃饭（邵单）：[……所以说，现在该怎么办！除了拿第一已经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吧！]
上学年已经滑铁卢垫底，这次月考如果还不能一雪前耻，钱哥搞不好会在教室门口上吊。
明天就把队里的刺客鲨了（严曹）：[虽然年级第一在我们二班吧，但，年级倒数第一也在我们二班啊……所以说，其实，我们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吧！]
空气更沉默了。
全员一致扭头去看林危轩。
刚刚清醒的年级第一毫无斗志并且叹了口气。
放学铃声响起，黎奏收拾好准备回家，却看到林危轩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沉思。
林危轩抱胸皱眉思索了三十秒，一脸惊奇道：“好像大家都一致默认我一定会考倒数第一欸！”
江怀空：“……难道你不会？”
林危轩又思索了三十秒，不确定道：“可能还是会的。”
席让笑着勾住他的肩膀：“不是可能，你一直都是倒数第一名，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从来没有变过哦。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怀疑你在胚胎时期把长脑子的营养资源用到了其他奇怪的地方。”
“说这样的话，也太失礼了！”林危轩郁闷道，明明750的总分，他能考500。
虽然500分在男高已经垫底了。
“不行，我得再努力一下！”他刷地站起身。
班上还很热闹，许多不赶时间的都还没回家。
座位上正整理书籍的吕春秋看向林危轩的眼神一压，镜片闪过一道光。
他勾起唇角，开始用拐小孩的语气徐徐诱导：“那你想怎么做呢？明天就是月考，从现在开始头悬梁的话，是肯定来不及为我们可怜的钱哥提供一点点的助力了。”
吕春秋又道：“当然，偷考卷什么的这种失格的选项并不会出现在我们的考虑范围里……难道，你要用钱收买别班的学生？”
他的语气里带出一点夸张的惊叹，在座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沉默了。
林危轩也沉默。
吕春秋勾起礼貌的商业微笑，问：“嘛，毕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这可是个大项目，你得用多少钱买一分呢？在座各位都不缺这玩样儿。”
全员抽了抽嘴角：“…………”
没来得及回家的贫穷转校生施米：……还、还是有人缺的！！
林危轩沉默得更久了。
吕春秋继续趁乱打出暴击：
“自一班下了战书起，我们就是休戚与共的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这次还输给一班，那么，他们下一个要嘲讽的人就不止是钱哥，还有我们二班的每一员——”
他浮夸地捂着心口，虚情假意的叹调只比路边卖保险的真诚一点点。
“你能想象的吧，月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嚣张的一班生趾高气昂地路过门口，然后指着阿奏说他像条败犬……”
黎奏：“……等一下，为什么要拿我举例？！”
沉浸表演的吕春秋没理他，像个魔鬼一样，继续对林危轩发出灵魂拷问：“那么，现在，你要怎么办？要拯救这个可怜又无助的，还从来没有失败过的阿奏吗？”
在场的再次抽了抽嘴角：“……”
所有人都被他不走心的浮夸表演尬住了。
只有被忽悠进去的林危轩无比痛惜地扭头看向黎奏，下定了决心要为兄弟两肋插刀般，一边掏钱包一边对江怀空席让伸手：“兄弟，银行卡借我一下。”
江怀空：“……”
席让：“……”
黎奏：“……”
黎奏：“别这么轻易就被忽悠进去啊白痴！！！”
依旧很心累的黎奏重新坐回位置上，他撑着下巴，余光瞥过看乐子的围观群众，最后停在兴致盎然的吕春秋身上，他可太懂这厮了。
按照他的了解，这厮或许有些在意输赢，但实在赢不了也无所谓，因为他只是想逗逗他元气满满热血上头的发小庄祈，顺便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二傻子会头悬梁锥刺股而已。
（被动员大会感召，正准备熬夜复习的转校生：……）
虽然不想承认，但黎奏很清楚，这厮身上绝大多数手笔都是从他手里学去的，毕竟他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
小学不像高中，更松散，松散到连班干部都是抽签决定的，那段时间他的运气极差，一抽抽中了班长，吕春秋比他好一点抽中副班长，两个人如出一辙的难兄难弟。
那时候的他知识还不够丰富，对世界还充满了好奇，班长的职能和权柄很适合他净化自己——这是正确的，错只错在那天林危轩刚好约了他踢球……
他也不想的，但是小学生怎么可能拒绝和同伴一起踢球的邀请？
所以，他拿着写着班长的签纸只纠结了三十秒就决定把痛苦嫁接——当时年纪小，良心什么的，还没有长出来。
彼时，还很天真单纯的吕小朋友，在他日复一日的忽悠里不仅承担了班长的所有工作，还要处理他偶尔突发奇想制造出的混乱，被迫提前接受社会毒打的吕小朋友在拔苗助长中，长成了现在这个——一个究极混乱的变态乐子人。
他的人生宗旨已经从‘成长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变成‘我可以不赚，但大家的乐子不能不看’。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变态地、痛并快乐地自荐担任班长，并利用职务寻找乐子人的快乐，其中长期饱受折磨的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一班班长庄祈了……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但和吕春秋这个大染缸比起来，庄祈简直单纯的像张白纸……真、真不知道岁月对他们做了点什么，黎奏心虚得偏移了视线。
虽然，或许，也可能，有他一部分原因吧。
“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已经有良心，但并不是很多的黎奏叹了一口气。
众人一齐好奇地看向倦丧的黎奏。
“庄祈只是说以’平均分’作为评判标准，却没有强调要以官方的’学校的平均分’作为标准。”
学校的平均分是以班级为整体，包含了班级所有成员分数在内的平均分，是官方的不可更改的分值。
吕春秋思索了片刻，弯眸笑道：“这种强词夺理的说法，阿祈可不会认可的。”
“所以说，这只是操作的空间。”
黎奏平静的摊开手：“既然是赌上班级荣耀争夺第一名，那怎么能少得了三班和四班？只要现在能成功忽悠他们加入我们的项目，呃，班级斗争——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用商业会谈的方式，更改’以默认官方平均分作为评判标准’的规则。”
完全迷茫了的转校生施米：……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为什么气氛一秒从轻松学院风变成商业大厦股东机密会议模式？
明明大家都还穿着一样的学校制服，坐着一样的学校课桌！
听不懂的她痛苦的转头，却发现周围的同学全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已经跟上思维的江怀空立刻道：“是可以操作的方向。而且三班和四班的总体平均分一直比一班差。”
为了能赢，他们一定会愿意换个方式，比如，以班级最高分的成绩作为评判标准。
如果是这种评判标准的话，那么，今晚，一定会有人愿意头悬梁的！
同为拱火乐子人的席让眼睛亮起来，但很快又摇头：“不对，四班的班长何仄一定不会同意的。”
“何仄那家伙中二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方式一看就是二班稳赢，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吕春秋愤怒的指着黎奏，“毕竟，这家伙从初中到现在就一次都没掉下第一名。”
江怀空皱起眉，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黎奏开口：“对，何仄一定不会同意的。”
同样作为一个片区的小学同学，他同样了解何仄。
“但是，只要告诉他，为了公平公正的取得最合理的平均分，计算过程会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这样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会同意的。”
黎奏背着书包站起身，落日余晖铺在他肩上。
随着他慷慨激昂的声音落下：
江怀空：“……”
其他人：“……”
吕春秋：“……”
听到这里骤然明白自己被拉扯的吕春秋一秒暴怒，他揪起混子的衣领：“所以说，说了这么多，你这个混蛋只是不想参加到班级评分里去！！”
暴露目的的黎奏摸了摸鼻子，良心作痛，但依然理直气壮：“可是，班级决斗什么的，真的很累啊！”
有那时间，为什么不去打个游戏呢？
而且比赛有输赢就会有奖惩……嘛，他真的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理所当然是能不下场就不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