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淮自问不是一个亲和力很高的人,像是少年这般的成长经历,必然对人的戒心极重,绝不可能短时间内对一个陌生人迅速亲近起来。

这要不是另有缘由,陈老师能把九号楼生吃了。

胡楚本来以为老师会问关于他家的事情,毕竟在陈老师没在的时候,那个光头处长一直旁敲侧击地问他九号楼的事情:“我……”

他抬头看了一眼陈老师,这才又张口:“老师,如果我说实话,你会讨厌我吗?”

“应该不会。”陈老师摇头道,“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努力活下去的人。”

是啊,他一直都在努力地生存,即便变得卑劣,也想要活下去。

“老师,我是个怪人,对不对?”胡楚尝试着开口,出乎意料的,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艰难,“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的耳边一直嗡嗡嗡地在叫,就像下水道的那种苍蝇一样,怎么都赶不走。”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的,但后来……”后来他就知道,只有他自己是个异端,“我遇到了老师,在老师身边,那些苍蝇就不敢叫了。”

说谎,但陈老师并没有点破少年的这点小隐瞒。而且,在他身边就不叫了?

“为什么你会用‘不敢叫’这个词?”

胡楚用手扣着桌子边边,一会儿才开口:“就是觉得它不敢叫了,没有为什么。”

很好,胡楚同学身上的阴气,果然不是对他本身没有任何影响的。至于他身上最能影响非人类的存在,那必然是他左手上的这道天地灵符了。

可惜了,陈清淮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他现在的能力远还没到能将天地灵符掩盖的程度,否则他就试试收起来对少年有没有影响了。

“除了在我身边,其他时候都会叫吗?那睡觉的时候呢?”破案了,难怪胡少年脸上的黑眼圈这么重,这搁谁谁也睡不香啊。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但胡楚还是点了点头:“恩,都会响,但如果我回到家里,晚上会不自觉地睡着。”

他小的时候,拿自己做过实验,或者换句话说,街道办当时有想把他送去孤儿院生活,可他在院里根本睡不着,半夜还会偷溜出来回家睡觉,久而久之,街道办的人就不管他了,或者说是看他小孩子一个,可怜他没了亲人,所以不再勉强他。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呢?胡楚已经不记得了,这些年他能活下来努力读书学习已经费尽心力,哪里还有时间去关注这种东西啊。

事实上在没遇到陈老师之前,胡楚一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必须和这些声音为伍了。

“晚上会不自觉睡着吗?”

陈老师的眼神闪了闪,按照少年的话来理解,九号楼和胡楚属于是“相辅相成”的一个关系,九号楼靠胡楚身上的阴气恢复血条,而胡楚则依赖九号楼的“地势”活下去,但事实真就如此吗?

这世上,除了地缚灵和镇物,有谁会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