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有些凉意,杨凌煊出门前特地给苏明冉多加了一件衣服。

“我们今天还是去常去的公园?”杨凌煊给苏明冉穿外套。

苏明冉的神色依旧呆滞,偶尔能听得懂杨凌煊说话,会抬手配合杨凌煊穿衣服,会在吃饱的时候闭嘴拒绝进食,只是不曾开口说话。

医生的建议是亲人多陪伴在苏明冉身边。

这建议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有用,对于苏明冉来说完全没有用途。

苏明冉哪还有什么亲人?

即便如此,杨凌煊仍然坚持不懈地和苏明冉说话。

苏明冉没了亲人,日后他就是苏明冉的亲人。

“你今天吃得有些少,是不喜欢今天新的菜色?”

今天保姆换了种口味做菜,苏明冉没吃几口,大概不合口味。

杨凌煊蹲在苏明冉面前,为苏明冉系鞋带,准备出去,“你老是不说话,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把苏明冉当成正常的普通人看待,会询问苏明冉的意见,比如今天穿的衣服苏明冉喜不喜欢,比如会倾诉周围发生的事。

对于杨凌煊而言,苏明冉只是不喜欢说话了,他正常人没分别。

“前几天警方联系了我,问你是不是在我这儿,我说是,他们告诉我那天牵扯到另一桩案子,要我保密。”

杨凌煊发现苏明冉的头发有点乱,他洗了个手,拿着梳子梳理着苏明冉的头发,“我答应了,告诉警方,你的事慢点公布,他们也有这个打算。”

梳好了,杨凌煊侧过头看他,笑着道:“嗯,很帅。”

他把苏明冉抱到轮椅上,往轮椅靠背的地方塞了一个枕头,这样坐得人舒服一些,又往苏明冉的膝盖上放上一个毛毯。

“不活动的人容易怕冷着凉,要是热了跟我说。”

得不到回应声杨凌煊也不气馁,他早就习惯了,“我们出发。”

楼下,高升早早等候着,他见着自家的老板熟练地推着轮椅,发现周围风太大,从轮椅后边放物件的地方拿出围巾,把轮椅上的人围得严严实实。

“天冷了,特地给你买的,别嫌弃丑,围巾很暖和。”

高升抽完最后一口烟,按在垃圾桶上,给两个人开门。

在他的印象里,杨凌煊并不是话多的人,他这个老板寡言少语,显得冷冰冰的,让人猜不透心思。

高升帮着杨凌煊搭了把手,杨凌煊把人抱进了车内。

现在高升觉得,得分人,他也从来没想到过,杨凌煊有一天能够自言自语很久,能够对着一个木头似的人笑。

车子启动,杨凌煊的闹钟响了,到了吃药的时间。

高升瞥了眼后视镜,杨凌煊从袋子里取了保温杯和一些装好的药。

他把保温杯拧开倒上热水放在一边等待温度降下去,又拆开包装好的药,轻哄着身旁的人,“我们吃药了。”

喂药在高升看来是个辛苦活儿,明明这位苏先生神情呆滞,与普通人相比没有思考能力,却抗拒吃药。

不过,医生说过苏先生是能察觉到外界的事物,只是他是否愿意而已。

换做其他人,一次性吃十几颗苦涩的药,再对外界感知度的人,也会害怕不乐意。

高升转动着方向盘,偶尔瞧了眼后视镜,他记得杨凌煊第一次喂药时手忙脚乱,水洒得到处都是,他自己和苏明冉一身都是水,又得换衣服又得重新换新的药继续喂。

一通忙乱下来,难免疲倦,杨凌煊却依然很有耐心。

几次下来后,杨凌煊喂习惯了,偶尔杨凌煊忙着工作上的事没有及时赶过来,换成其他人喂苏明冉,苏明冉反而不吃了。

其他人忙打电话向杨凌煊汇报,杨凌煊知道苏明冉闹情绪,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赶了回来,喂好了哄着苏明冉睡着再回去。

这么细心的呵护,人还是没能彻底清醒,高升觉得可惜。

后视镜里,杨凌煊端着保温盖,拿起两颗药顶了顶苏明冉的嘴唇,“吃药了。”

苏明冉的嘴唇紧闭,不肯张开。

杨凌煊诱哄着,“我们今天带你去江边坐船,只要你全都吃完了,你想在船上待多久就待多久,可以吗?”

隔了一分钟,苏明冉张开嘴,乖乖全都吞了下去。

杨凌煊揉着他的头,“好乖,吃糖。”

前座的高升转着方向盘思索着,杨凌煊是怎么知道苏明冉的喜好的?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杨凌煊和苏明冉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即便苏明冉不说,他也能够通过细微的观察得知对方的喜好。

以苏明冉的身体条件是不适合坐船,船上风大,苏明冉又有些晕船,所以杨凌煊只带着苏明冉上过一次船,之后再也不让苏明冉坐船了。

那次下船后,苏明冉嘴角微微往下撇,晚餐的进食量少了一半,当天晚上杨凌煊复盘今天的事,才得出这个结论。

到了公园附近,杨凌煊抱着苏明冉下车,又给苏明冉加了一件外套。

“得加,不加生病了,多吃几片药。”

高升好奇地问:“苏先生不乐意穿衣服?”

“嗯。”

“杨总,您怎么看出来的?”高升舔了舔嘴角,还是问了。

杨凌煊顿了顿,无奈地握着苏明冉微凉的手,“他刚才用力抓了一下我的衣服。”

“就这样?”

“嗯。”

高升不敢多问,他不可不是苏明冉,给他多少个胆子也不敢一直烦杨凌煊。

推着苏明冉在公园走了一圈后停下。

高升看过去,杨凌煊的眼眸冷淡,语气却轻柔地道:“别急,船要一会儿才开过来。”

高升两只眼睛观察着苏明冉,他看了十来分钟,也没察觉出苏明冉给了杨凌煊什么信息。

走了快二十分钟,他们抵达岸边,船上下来好几位穿着蓝白色制服的男女,恭敬地对杨凌煊鞠躬,“杨总。”

“都安排好了?”

“是的。”

一排人站在两边,领头的那位想着帮杨凌煊推轮椅被杨凌煊拒绝了,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听着杨凌煊念叨。

“江上风大,冷了我们就进包间。”

“不高兴也没办法,不然今晚得喝一碗姜汤。”

“行,给你多穿几件,我们待久一点。”

高升心里想着:杨总神了啊!

这艘船被杨凌煊包了下来,船上所有人都为杨凌煊一人服务。

对于整艘船上的人来说,杨凌煊是他们今晚最大的老板。

领班为了搞清楚杨凌煊的性格和喜好,向高升打听情况。

“高先生您好,我是今天船上服侍生的领班,您叫我小程就好。我是想问您杨先生的喜好,我们好为其服务。”

昨天他们的总裁特地过来交待他们,一定要好生招待杨凌煊。

大老板都如此重视的人物,他们轻易不能怠慢。

领班说话时,高升正回复着公司信息。

高升年纪大了,忙起来一个脑子不够用忽略了些细节,只对领班道:“杨总没什么忌口,少说话多做事即可。”

“感谢高先生。”领班为高升倒了一杯温水,转头忙碌去了。

江面的风吹得有些大,船上的人忙忙碌碌准备一会儿的点心,他们船只的预约预约时间是提前两个星期,由于杨凌煊是临时约的,许多用品准备匆忙,人也跟着匆匆忙忙。

领班吩咐人给杨凌煊送茶点,“一会儿小心点伺候,注意下杨总的心情。”

“是。”那人犹豫片刻,“另外一个呢?”

“只要伺候好杨总就成,另外那人话都不会说,不用管。”

“好的,领班。”

明明是三个人上船,船上的人却自动忽略了苏明冉。

他们都清楚苏明冉的状况,杨凌煊包下船的时候对他们叮嘱过,但没什么人在意。

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和一个有着权势的人,自然是后者更是为看重。

所以领班派去的人自然是忽略了苏明冉。

据他们所知,轮椅上的人和杨凌煊无亲无故,大约是杨凌煊可怜对方,摆出个亲民的样子做给别人看的,就连他们大老板也不以为意。

通常而言都是一群人上赶子伺候杨凌煊,从未有人见过杨凌煊伺候别人,理所当然的以为高升才是照顾轮椅上的人,打发高升比打发杨凌煊容易。

然而……

高升这头刚接电话还没说完,那头杨凌煊发了大火,吓得高升匆匆挂断电话跑了过去。

“杨总,怎么了?”高升喘着气下意识吞咽着口水。

他印象中的杨凌煊不怒自威,很少明面上发火,通常是用语气眼神压制,现在脸上都是怒意着实少见。

杨凌煊指了指茶水。

高升上前去看,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上手去摸时,发觉了不对劲。

茶水是冷的,茶叶明显没有泡开。

高升也升起一股无名火,这茶明显是给苏明冉倒的,他们这是瞧不起苏明冉,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你们领班呢?”高升盖上茶杯,茶盖撞得茶杯刺耳的响,“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得,别找领班了,叫你们大老板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大老板是怎么解释这件事!”

一群人站成一排瑟瑟发抖,“杨总,万分抱歉,是我们没有检查到位,我们端错了茶水。”

端茶时太匆忙只在乎杨凌煊这份的茶点,苏明冉那份的没有仔细看端错了,他们也没想到杨凌煊会端起茶水检查,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杨凌煊会亲自伺候人。

很快船靠岸,他们的大老板很快赶来,杨凌煊却根本没耐心听他们解释,推着苏明冉下船。

高升连忙开着车过来接他们。

上车后,杨凌煊的脸始终绷得很紧,他第一次有些无助地握着苏明冉的手,难受地道:“对不起。”

他以为苏明冉在他身边可以安枕无忧,不受人冷淡欺负,但他没能做到。

……

杨凌煊握着苏明冉的手情绪不佳,开着车的高升自然注意到了。

高升反思着自己。

人心复杂,况且苏明冉是个病人,他应该多家关注强调。

这件事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高升跟在杨凌煊身边久了,见惯了其他人把杨凌煊捧在高台之上,还没有人敢忽视杨凌煊身边的人。

而现在苏明冉身旁就是杨凌煊,其他人都能明目张胆的无视,要是苏明冉没了杨凌煊的庇护,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

高升把苏明冉当成了自己人,光是想象就觉得可怕。

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还在自责的杨凌煊忽而发现手背上多出一双手。

那双手的小拇指不太自然地往外扒,温度带着一点凉意,无声安慰着杨凌煊。

杨凌煊猛地抬头,苏明冉的目光还是呆滞,他的手掌放在杨凌煊的手背上,好像刚才的一切是杨凌煊的幻觉。

“你是在安慰我吗?”杨凌煊嘴边透着一点笑意,用力握住苏明冉的手,“如果能说一句话,我会更开心。”

苏明冉没有动静。

“没事,我们慢慢来。”

回去后,杨凌煊例行给医生打了电话说苏明冉的情况。

医生听后让杨凌煊稍等片刻,他和其他医生探讨一会儿。

十分钟后,医生表示,苏明冉的病情正在积极地往好的方向迈进。

“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个有些困难,病人脑部受到内外刺激,加上没有合理治疗和休息,完全清醒过来得看病人自己的意愿,而且不能保证病人清醒过来后记忆是否完善,智力方面会不会受到影响,这些都是不清楚的后遗症。”

“按照现状,我的建议是多陪伴,多给病人求生的希望,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下去对病人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很有可能随时恶化。”

和医生电话交流了快两个多钟头,直到手机烫手,杨凌煊才挂断。

当晚,杨凌煊在阳台上坐了一晚上。

第二日,杨凌煊宣布除非必要紧急事务,其余事务一律由副经理代理。

杨氏上下因为杨凌煊这条通知议论声四起,从杨总是不是生病了到杨氏集团内部是不是有矛盾,猜测声不断。

而他父亲杨青山收到消息后,亲自去杨凌煊的住处质问,“你才刚坐稳位置,这么当随手掌柜,想过后果?”

杨氏除了最高决策人外,公司的核心人物并非杨家的人,能力优秀者才能坐稳公司的位置。

杨凌煊接手公司没多久,副经理是杨凌煊的心腹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够保证在日后会不会与杨凌煊发生矛盾,会不会影响公司大局,甚至杨凌煊回归公司后是否还能掌控公司。

“爸,阿冉需要我。”

杨青山叹了口气,“能找到你儿时的玩伴,爸也很高兴,听闻那孩子的遭遇,我也很痛心,但你能护他多久?”

“万一他永远都醒不过来,你要一直守着他?”

门外夏文秀走了进来,把杨青山挤开,“去去去,一边去!”

杨青山无奈地坐到了小沙发上。

夏文秀占了杨青山的位置,还抢走了杨青山的茶杯,不客气地拆她丈夫的台,“儿子,给我倒一杯茶,我支持你!”

“你那同学我见过,非常可信,以你同学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创立一家公司,为什么要待在我们这种小公司,肯定是因为同学情意!”

杨青山反驳,“什么叫我们这种小公司?我们公司小吗,儿子。”

夏文秀踹了杨青山一脚,“我说小就小!”

“好好好,小,小。”杨青山无语,干脆刷手机不说话。

“儿子,我支持你!你的能力我相信!就算公司有一天濒临倒闭,你也能救回来!救不回来还有你爸!再说了,我们家也是一点点起家的,谁能保证公司一辈子安稳无忧?”

在杨家,俩夫妻教育自家儿子的方式不同。

杨青山会偏严格一些,把问题症结摆在杨凌煊面前,而夏文秀鼓励支持杨凌煊,无论杨凌煊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谢谢妈。”

“一家子还用谢?你尽管去做,你妈在你身后为你保驾护航!”

旁边的杨青山又被夏文秀踹了一脚,举手投降:“我跟你妈想得一样,全力去做,不留遗憾。”

“谢谢爸妈。”

杨凌煊处理完剩下的工作事务后,正式进入休假期。

在高升看来,别人的休假期吃喝玩乐,杨凌煊的休假期依旧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权利的交接没有那么容易过渡,况且杨凌煊还得把控一个度,有些事情的确得掌握在他自己手上,所以高升每天抱着一堆文件进出杨凌煊的住处。

下放权利后,杨凌煊不需要外出应酬或者开会,不用离开苏明冉好几个小时,一切能够外出的事务都交给公司的副经理打点。

这天杨凌煊带着苏明冉外出散步,走到一半被一通电话给叫了回去,有一项目的汇款出了问题,他得回去处理。

来回不过十五分钟左右,杨凌煊再次返回时,发现了苏明冉情绪上的不对。

这些天苏明冉的手部活动比以往多了些,心情不好或者不想让杨凌煊离开都会抓紧杨凌煊的衣服。

刚才杨凌煊回去时,苏明冉表达了不愉快,被杨凌煊哄了几句才松手。

现在返回来,苏明冉没有什么动作,但杨凌煊察觉出苏明冉心情不佳。

“我错了,我晚了五分钟才来。”杨凌煊轻柔地握着苏明冉的手,向他道歉,“下次不会了。”

苏明冉手指动了动像是在气恼,渐渐地被杨凌煊话哄得慢慢不动了。

杨凌煊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道:“下回你可以试着告诉高升,给我打电话。”

高升不了解苏明冉细微的情绪,打电话对于现在的苏明冉来说很困难,杨凌煊尝试着用这种方法训练苏明冉与外界的接触。

但苏明冉抓着杨凌煊的衣角,态度明显,是抗拒。

杨凌煊对苏明冉的举动有些好笑又有些着急,他轻轻捏着苏明冉最近刚长出的一点脸颊肉,“又生气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早点回来,好不好?”

苏明冉松开杨凌煊的衣角。

两人在公园散步,杨凌煊时不时询问苏明冉会不会冷,会不会无聊,直到一条小狗闯入他们的视线。

那条狗黄色的毛发,被养得膘肥体壮,只有几个月大,撒欢地跑在草坪上打滚,把草都给压坏了。

苏明冉身子明显动了动,视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小狗看,是从未有过的举动。

杨凌煊蹲在他面前,挡住苏明冉的视线,苏明冉挪动身子,杨凌煊又挡住。

终于苏明冉的目光停留在杨凌煊身上,呆滞的目光里存着一点恼怒。

“你在看什么?”杨凌煊对周围发生的事像是全然不知情,故意问着苏明冉。

苏明冉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木讷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些神采。

“你在看什么?”杨凌煊继续问。

苏明冉的视线跟着小狗挪动。

那只狗是杨凌煊早安排好的,他清楚苏明冉从前有一只毛发黄色的小狗,特地找了条非常相似的,性子活泼的。

原本只是试探,这一试试出了奇效。

苏明冉又挪了挪身子,再次被杨凌煊挡住。

“不说?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那我们走吧。”

杨凌煊起身,推着轮椅,小狗离他越来越远。

突然间,苏明冉伸出手抓住杨凌煊的衣服,很用力。

杨凌煊握着他的手,弯着腰,视线和他平行,“怎么了?”

苏明冉眼睛里除了气恼还有着急。

杨凌煊拍着他的手,“你不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苏明冉还是不说话,眼里的气恼越盛。

杨凌煊直起身,当没看见,“今天风很大,我们回去吧。”

苏明冉抓着杨凌煊的衣角不肯松手。

杨凌煊微微扯住他的手,再次握住,凝视着他的眼眸,“阿冉,你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不清楚你的意思。”

苏明冉固执地盯着他,不肯开口。

“你不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代表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我们回去了?”

杨凌煊嘴上说着要回去,却没有动。

两个人僵持了会儿,苏明冉动了动嘴唇张了口。

杨凌煊的心脏跟着急速跳动。

许久后,杨凌煊听见了微弱的声音,像是婴儿的牙牙学语,“宣…宣…”

杨凌煊努力维持着冷静,诱导着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宣、宣…”

语速比之前快。

杨凌煊一只手紧张地握拳,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再说一句。”

“宣宣。”

清楚的发音。

“宣宣。”

苏明冉又叫了一声。

杨凌煊猛地抱住了苏明冉,他心里感谢着上苍,感谢他曾经拜过的菩萨,甚至动过再给寺庙捐款的心思。

他怕他此刻的情绪影响苏明冉,硬生生地忍下心绪,松开苏明冉,平静地道:“嗯,我听见了,你想要什么,对我说,无论什么我都给你。”

“宣宣。”

苏明冉只会发这个音节。

“想要什么?”

苏明冉闭上嘴看着杨凌煊。

杨凌煊放弃了,捏着苏明冉的脸颊,“好,我知道了,我把狗带回家,你把它重新养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