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也接到了手冢的电话。

他们几天后就要打决赛,在这个时候提出练习赛的要求并不礼貌,因此手冢并没有要求打全队练习赛,只是说他之后带着越前一个人过来比赛,作为交换条件他也可以和这里队伍里的其他人打练习赛——这件事如果被真田知道,真田肯定会同意的。

仁王也同意了,不过他说比赛的地点需要换一换。

“就不要让大家碰面了,在决赛前打练习赛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仁王说,“大和联系你了对吗?你大概也想让大和与越前见一面。那么,干脆将比赛地点定在山下吧,山下的俱乐部。”

也是迹部开的,不算远。这几天需要用到健身器材的时候也会下山在俱乐部里训练,要打比赛的话仁王提前安排好训练项目就行,让其他人待在山上,选几个人下山。

“至于你,和冰帝球员的练习赛你自己和迹部谈。立海这边的比赛等关东决赛结束以后再说吧。”仁王说,“我会联系你的。”

规划好路线的话,青学其他人是不会遇到这边联合集训的二所学校的球员的。手冢大概也是没预料到这边的晨跑路线,遇到过一次以后第二天就没有再碰面了。

如果立海大不在场,青学大概能和冰帝进行更深入的练习赛吧。

不过仁王先截住了冰帝和山吹——立海大正选的实力其实有分层,实力强的几个人和实力排在后面的几个人的实力差距也不小。仁王要考虑全队,就得替他们都找合适的对手。

当然,仁王答应手冢的要求,也有另外的原因:他和越前南次郎心照不宣的一些对决,在只关乎越前龙马身上他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手冢似乎也很清楚其中的“秘密”,因此打电话来以后只要求了龙马的练习赛。

仁王想了想,发现手冢,迹部和幸村这二个人真的很聪明,也很成熟。明明在他眼里还是孩子,但已经能够将事情考虑得很周全了。

手冢先感谢了仁王,才有些犹豫地道:“您知道大和前辈联系我了?”

“我知道。大和的事有点复杂。”仁王说,“你和他见面以后就懂了。”

大和的事是二枝和仁王说的。

仁王平时大多数待在国中部,但高中部他也有在管。今年立海大又一次进入了关东大赛决赛,高中部的关东大赛也推迟了,对手就是冰帝。

但高中没有联合集训的必要,因为狄堂和二枝前一年已经入选U17,所以他可以跟着训练营集训,训练营常开,周末有针对训练营球员的训练指导。而毛利,他将要进行比赛的对手早就盯着他了。毛利已经快要被说服了。不管这次单打是输是赢,他大概都会成为越知在U17里的搭档。

仁王去高中部时好几次遇上越知。

高中颇为顺利,仁王也关注着狄堂和二枝的进步,看着他们越来越有默契,在发现自己的单打能力并不算格外出众后果断选择联合起来,靠着双打和通道在U17里获取位置,拿到一军的号码牌……

但他没料到二枝会为了大和打电话过来。

也不算是“为了大和”。二枝并不是为了请求帮助的,只是心情实在很复杂所以忍不住找了信任的大人倾诉心事。

他对仁王说:“大和在这次一军排位挑战赛里又一次受了伤……不,不算是受伤。他的伤一直没有好,每次比赛都会带来持续性伤害,于是身体越来越差。”

“这次他在比赛中爆发出自己的实力,身体却承受不住负荷。医生检查过后说他的伤不会好了。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是以后不可能再做运动员了,很多球也再也打不出来了。”

“我实在不懂。”二枝说,“他有那么多机会去集中精力治好自己的伤。”

二枝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和大和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二枝说,“不算幼驯染,当然不是,狄堂你闭嘴。是国小在JR大赛上认识的,当时我打输了比赛,所以在加入立海大以后我就很关注大和到底去了哪个学校。”

“我们国一时都没有成为正选,国二的时候,我和狄堂在相互竞争之下都成为正选,那时候大和也成了正选。所以在关东大赛和青学遇见时,我很期待和大和再次对决。”

“前辈们满足了我的心愿,想办法把我排到了大和可能会出赛的场次。我们手里有青学的基本资料,以大和的实力完全可以打单打二的,所以我当时也被排在了单打二。”

“但是大和去打了双打,还和一个明显和他并不搭配的前辈一起。”

“我们立海大的前辈组合打败了他们。大和的搭档实力不济……我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是当时大和几乎是在一对二,输得一塌糊涂。甚至那时候大和是为了救球才扭伤了手的。”

“我当时就很失望,但大和扭伤了,我也担心他。可我没想到后来他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他到底在青学做什么啊!”

“每次见面都说下次身体好了再和我进行约定好的比赛。那家伙根本没办法和我再打比赛了不是吗?”

仁王听到狄堂在旁边吐槽:“你早就可以打赢他了。”

“本来就是,那次国二的时候我就是可以光明正大打败他啊。结果他跑去打双打了。”二枝侧过头对狄堂说完又让狄堂闭嘴别再闹腾,才重新回到和仁王的电话“心理咨询”里,“之前教练你送手冢君去国外治疗的时候,我也和大和说了那件事。”

“他到最后也还是没有找教练你。我后来去问过,大和说不好意思……所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自己的身体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真是想不明白了,感觉他和我在JR大赛上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了。什么青学的支柱,靠着一个人支撑,其他人都趴在上面吸血的球队才不是真正的球队。真正的球队应该像我们立海大这样,有人做引导者,有人付出,有人牺牲,但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

二枝没有明说的是,最开始他陪着狄堂一起辞去副部长职位时,他其实想到了大和。

他隐约知道大和在青学经历过的,所谓的前辈们的要求,和很早就给予他的“支柱理论”。

如果有天赋的后辈有心想要承担责任,那么不能让他们在承担责任的同时还不获取相应的权力。权力和责任必须是相对应的。

二枝并没有要向仁王寻求帮助的意思,他的“心理咨询”就是讲完了他对大和的不理解。

他最后说:“我和大和以后估计也不再是朋友了。我们无法相互理解……或者说,我已经没办法再忍受他看上去很辛苦,但拒绝别人帮助的样子了。那看上去显得我像个……”

“舔狗。”狄堂在旁边说。

二枝大怒:“闭嘴!”

但二枝心里的愁绪也被狄堂的打岔给吹散了。他最后叹了口气:“反正手冢君肯定不会受到大和君的影响了。他已经出过国了……国外的世界和国内完全不同。”

“其实我明白,大和的消极应对也有一开始就不打算打职业的原因。以后不会再往这方向发展,所以就算留下后遗症好像也没关系。但这实在是太愚蠢了,直接断掉了自己的某一种可能。那么万一以后产生遗憾,或者心血来潮,那也不再有可能了。”

“但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再进入一军了,也不可能成为代表队成员参加世界杯比赛,也就不会走上世界舞台。那么,他的理念在国内依然是自恰的。”二枝最后复杂地说,“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成全吧。”

仁王听完了二枝的故事。

他知道二枝并不需要他安慰,因为二枝嘴上说着不理解,但其实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大和的选择,也明白了自己和大和的不同。

所以他说的,“和大和不是朋友”也是认真的。

不过听完故事以后,他就认为,手冢或许过一段时间也会找他来进行“心理咨询”。

果然,大和还是联系了手冢:他几个月前没有和手冢见面,因为去年下半年,在手冢回来参加地区赛集训的时候,U17也正在召集新一批新生进行封闭训练,大和在被召选的范围内。

等他完成封闭训练从训练营出来,已经是往常比赛年中开赛的年初了。那时候手冢正在整顿青学网球部。大和应该是旁观了一阵子手冢的举动,也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而后是春假,再之后就是越前龙马回国,南次郎亲自插手了青学的许多事务(虽然都是通过龙崎教练来达成的),青学日新月异,大和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他也发现现在的青学和他概念里的完全不同了。

在U17的爆发吗?

在仁王看来,所谓的爆发,大概是大和终于发现,青学原来是可以走上另外的道路的,只要有足够的魄力,只要转换思维。

他的固有思维被打破了,手冢和越前南次郎共同构筑的新的青学生态太陌生又太充满希望了。

那时候大和应该是迷茫的。

而这份迷茫让他点燃了自己内心最后的热情,而之后,被拖延了太久的身体也在热情被点燃后将他完全拖入谷底。

仁王的支线任务列表里,帮助大和那一项已经显示了失败,就在二枝打电话过来的那天。

仁王的支线列表有很多任务,让他救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给的能量值也不高,仁王通常只做力所能及和不花费功夫的任务。他也不会上赶着去救人。他又不是真的救世主。

但他能通过任务列表知道,大和的伤确实没救了。

那么,他会和手冢说什么呢?仁王也有些好奇。但他想,手冢大概也是需要一些“心理辅导”的吧?

给越前的练习赛,加上心理辅导,合并起来,大概能多要几份报酬。

手冢实在是个很合适的对手,仁王已经看出了幸村对手冢的基本好感。幸村现在表现得冷淡是因为真田的过度热情,但过了这个阶段,变得更加成熟的幸村会想通的,至少仁王认识的那个幸村和手冢的关系就不错。

还有真田,真田确实很想和手冢比赛,仁王有时候看着也会有“满足真田也没关系”的想法。

而从左撇子的角度,手冢也很适合做小仁王的对手,而现在小仁王的实力基本和手冢持平,是他们最适合做对手的阶段。

还有切原,玉川,甚至是今年新生中颇为有天赋的浦山椎太……

仁王心里列了一个长长的名单。而挂掉电话的手冢摸了摸鼻子:有点想打喷嚏,难道是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