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说:“很幸运,从一个败家子手里收购一批咱们国家的古玩字画,他不识货,价格很低,你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陆明珠惊喜:“这么好?”

她是指价格。

用低廉的价格买到有价值的古玩字画,在陆明珠看来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贺云听出来了,解释来源:“败家子祖上在入侵京城的八国联军中身居要职,来到咱们国家后见什么抢什么,比较看重金银珠宝,对瓷器字画不太关注,只是恰好一块抢过去带回国,放在家中蒙尘。”

陆明珠痛惜地道:“咱们国家多少奇珍异宝都是这么流入海外的!真想全部抢回来。”

“这有点困难。”贺云觉得自己做不到。

陆明珠泄气,“何止有点困难,是有很大的困难,人家武力强大也不傻。”

贺云闻言轻笑。

“你若是喜欢,我叫人再帮你搜寻一些。”他如此说道。

陆明珠不好意思:“哪能一直让您花大价钱?等我下一季分红到手,我把钱给您。不能不要,您不要,我就不好意思收了。”

贺云没有拒绝,“先挑你喜欢的再算账,连同唐寅王羲之的真迹。”

陆明珠反倒很高兴,“谢谢契爷!”

银货两讫,最好啦!

她现在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富婆,不缺钱,用不着抠抠搜搜。

贺云叫人把这批古玩字画拿过来。

一字排开,琳琅满目。

陆明珠看一件惊呼一声,本人像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还把每一件古玩字画的价值告诉贺云,“契爷,您可得好好地收着,这些全是好宝贝,多数都是无价之宝,价值不可估量。”

贺云讶然:“你不要?”

价值太高,陆明珠不敢要,“我家地方小,让它们住着未免太憋屈,还是安分住在契爷家中,可以受到更好的保护。”

拥有唐寅的落花诗册和王羲之的《道德经》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别的,不奢望啦!

贺云猜出几分,含笑道:“你不要,岂不是白费我的一番心思?我那些子女从小长于南洋,连家乡话都不会说,更没有一个懂这些古玩字画的文化价值,留给他们纯属暴殄天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当成废纸扔到一边。再说,给你,我是收钱的,不是免费。我花多少钱收回来,就问你要多少钱,一点不吃亏。”

陆明珠心想怎能不吃亏?

就算不等到几十年后,现在拿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败家子要价低是因为他不识货。

像他们在琉璃厂古玩店买的那些,有些都得用黄金和美元才能购买。

能说它们便宜吗?

总有人用捡漏价来说后来的涨幅其实是不妥当的,因为捡漏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按市价出售,即便是乱世也不会贱如泥,除非是荒年吃不上饭。

相比普通百姓生活水平,此时的市价仍是天价。

真正的奢侈品。

她还想再说,被贺云抬手阻止,不容抗议,“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挑了,我直接叫人送到你家,等你有钱再给我。”

“多少钱啊?”陆明珠小心翼翼地问。

目测有上百件呢!

字画占七成,剩下均是绣品、玉雕、瓷器等,虽然以清代官窑为主,但也不乏五大名窑出产的瓷器,颜色虽素雅,但却十分珍贵。

贺云仔细地想了想,给她一个很低的价格。

大概,是自己所花费的十分之一。

陆明珠惊呆:“这么便宜?”

她忍不住感慨道:“败家子的不识货可真是不识货啊!简直把珍珠当成鱼目。”

比捡漏价高不了多少。

不用等下一季的分红,她现在光靠手里已经拿到的房租和电影分红就能付得起。

陆明珠一边掏出支票,一边又问落花诗册、《道德经》的价格。

“还有与它们一起的瓷器古画。”这些可比那上百件都重要,一件不想放弃。

贺云笑说:“没花钱。”

“没花钱?”陆明珠不信,“契爷,怎么可能没花钱呢?这些东西全是无价之宝,拥有者肯定识货,不是那个败家子。”

依稀记得,国家出面交涉仍未买回来。他们要价太高,国家也没那个预算。

想想就觉得可恨。

贺云神态闲适,笑容温润无害,“如今经济萧条,各行各业都不好做,我答应促成他们需要的一些重要合作,东西就白送给我了。”

关于其中的种种交涉,他只字不提。

陆明珠特别开心。

回想数十年后求而不得的情况,现在不花钱拿到手真让人感到兴奋。

于是,看着一群佣人把这批宝贝挪到自家储藏室。

储藏室修在地下,和酒窖相邻。

徐管家能力强,考虑周到,连放古董的架子之类都准备好了,防护措施更是一流,牢不可破的沉重大门须得陆明珠输入密码才可进入。

陆父舍得花钱找专业人士来做安保系统,堪比银行保险库。

据说,他正在修建的大宅亦是如此。

从贺家搬过来的百多件古玩字画看着数量极多,实际上只占一个角落,连一个架子和一口缸都没填满,还不及陆父埋在花园里的六大箱玉器古玩占地方。

在过去的时间里,陆明珠有空便陆陆续续地把东西放进来,还有陆老太太的那箱珠宝。

不能一直放在空间中。

陆明珠叉腰笑:“我要再接再厉,填满我的储藏室!”

没有十万八万件是填不满滴!

贺云跟她进来转了一圈,闻言道:“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做到。”

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架子上的一只翡翠盖碗,和自己从花旗银行所购抵押品中的几乎一个模样,忍不住多瞅几眼。

“明珠。”他唤陆明珠一声,伸手指着这只翡翠盖碗,“我看上了,送我可好?”

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可以呀!”

她在花旗银行见到那只碗时就有过想法,把这只碗送给贺云凑成对,价值翻几倍没问题,只是后来谢君峣吃醋,她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改送一块砚台做生日礼物。

现在贺云张口,再好不过了。

得到他的那么多好东西,回报一只碗算什么?

陆明珠亲手把这只翡翠盖碗从架子上拿下来,双手递给贺云,笑道:“契爷,您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选,我孝敬您。”

贺云把玩这只碗,“别的就算了。”

出了储藏间,他帮忙关上沉重的保险门,扫一眼隔壁的酒窖,“待会儿叫人把承诺给你的茅台酒送过来。”

“谢谢契爷!”他之前不提,陆明珠一直不好意思要。

茅台酒哟!

就算将来不指望升值赚钱,存上许多年再拿出来待客也是极好的。

贺云叫人送来很多酒。

除了300瓶茅台酒,还有100箱来自不同酒庄的葡萄酒,是贺云多年来的收藏,让送酒的管家给陆明珠带话说丰富她的收藏。

300瓶茅台酒太少了,也太单调。

比之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酒水价格不值一提,陆明珠就没放在心上,只让管家回去代替自己向贺云表示感谢。

贺云都有收藏名酒的习惯,她老子呢?

次日,陆明珠取一箱赖茅抽空给陆父送去,忍不住问他。

陆父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很爱喝酒,偶尔小酌两杯罢了,收藏名酒干什么?漂洋过海到上海的海外葡萄酒不见得是最好的。”

“我没说葡萄酒,咱们国家也有很多佳酿。”陆明珠道。

陆父倒是记起一事,“你妈是绍兴人,他们家乡有生女儿必定酿造女儿红的习俗,你满月时,我们将100坛花雕酒埋在桂花树下。”

“在哪儿?在哪儿?”陆明珠连忙问。

金属探测器探测不到酒坛子,她竟然没发现。

陆父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绍兴的酒自然埋在绍兴。我和你妈成亲时,我到绍兴迎亲,提前在那边置办了一所屋宅,后来陪你妈回娘家省亲都在那里小住,花园里有一片桂花林,酒就埋在林子里。回头我找找,把地契找出来给你。”

陆明珠欣喜地点头,“等谢君峣回来让他陪我去把酒挖出来。”

陆父逗她:“女儿红得等女儿成亲时才启出来,你提前挖出来作甚?”

“怕以后没机会。”拿到酒就好,陆明珠不甚在意女儿红的寓意,“挖出来放在我的酒窖中,等成亲时拿出来招待客人不就行了。”

陆父失笑,“随你。”

陆明珠伸个懒腰,“我回去了。”

“这么快?”陆父挑眉,有点不适应女儿来送酒竟然不要回礼的行为。

陆明珠不知道他的想法,抬手看了下手表,“我有我的事。”

“你的毕业证拿到了,又不需要管理公司,你能有什么事?”陆父右手放在膝上轻拍两下,趁着佣人都不在跟前,问道:“你往后天天有空,什么时候再去首都一趟?”

陆明珠本已起身,闻言重新坐下,“还不死心哪?”

“带平安一起去。”陆父道。

陆明珠明白他的打算,“您太想当然了,人家要是想回早就回了,不然不会在我离开前一直避不见面。何况,你问过平安么?他愿意陪我出门旅游么?”

陆父点头道:“他说无所谓。”

父子俩没见过,没有感情,他非常理解,也不忍苛责这个孙子。

陆明珠摩挲自己的下巴,“再等等吧,您真不用急于一时,他过两年回来都不晚。”

“你说他身体不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却没熬过下放,身体得差成什么劲儿?再不好好保养,又得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明珠体谅他的一番爱子之心,点头道:“行吧,你给我们买船票。”

“坐飞机。”陆父道。

陆明珠啊了一声,“飞机?从香江飞到首都?有飞机吗?”

隐约记得是没有。

陆父缓缓地道:“先去花城,从花城机场乘坐前往首都的飞机,我找人问过,有,而且不限制我们的乘坐。”

“既然您安排好了,那就听您的。”陆明珠觉得自己好忙。

本以为谢君峣不在,自己可以安心写小说,结果?

哎!

她真是能者多劳。

陆明珠回家收拾行李先做准备,同时把谢君峣抄录后整理好的一份急救知识稿件装进大信封,填好《香江日报》的地址,请容姐帮自己寄出去。

至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可以到首都再进行。

写小说嘛,有纸有笔再加上一张桌子就可以了,不麻烦。

陆平安不是很想放弃工作去找陆长生,奈何陆父有意,还主动帮他打理倒买倒卖旧机器的生意,只好怏怏不乐地跟陆明珠一起上路。

没带陆宁,陆宁太小。

这次,陆父没叫徐管家跟他们,因为徐管家曾在首都露过面。

即使徐管家受到叮嘱,扮成普通人模样去找陆逐日。

最后陪陆明珠和陆平安前往花城的是陈秘书,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没见过陆长生,但工作能力很强,也擅长处理陆父生活上的琐事,跟随陆父已有十余年,陆父来到香江后把很多工作都交给他去处理,不限于秘书的工作范围。

当然,薪酬上没有亏待他,陆父每年都会从自己的分红中拿出一部分给他,让他携家带口来到香江后便有足够的钱立刻买楼居住。

不过陆父没跟他提过陆长生的事,而陆明珠和陆平安去首都用的理由是给章老师祝寿。

7月13号是章老师的六十九岁生日,有些人讲究过九不过十。

站在甲板上,陆明珠跟陆平安说起自己在花城遇到双胞胎少年的事情,“瞧着很亲切,想招揽过来,经过训练后让他们给你当保镖,谁知没缘分。”

陆平安并未放在心上,“没缘分就算了,咱们又不缺保镖。”

他没姑姑泛滥的同情心。

陆明珠戳了他额头一下,随即皱眉:“你吃什么长的?怎么突然就比我高了?”

才发现。

足足比自己高大半个头。

和他说话,自己得仰着脸。

将满十六周岁的少年身高腿长,虽瘦削却不显得文弱,眼神锐利,气质沉稳,倒像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似的,减弱了长相的秀气。

陆平安笑笑,“吃饭长大的。”

陆明珠撇撇嘴,偷偷抱怨陆父,“才从花城回香江没几天,又要跑一趟,如果你爷爷不多事,咱们正在香江享受美好生活。”

“他老人家放不下。”陆平安看得出来。

陆明珠叹气:“要不是他愿意给我5万美元由着我花,我才不答应呢!”

算是白赚的,嘿嘿!

带着这笔钱上首都,可以带回很多古玩字画或者近代字画。

论升值潜力,当数那几位名家的作品啊!

陆明珠一路盘算到下船,竟又撞上双胞胎少年和人打架,和他们打架的是两个青年,一个獐头鼠目,一个长相正派但眼神猥琐。

打得特别凶狠,和六个少年打架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双胞胎带着一股子杀气。

旁边保镖提醒陆明珠:“是我上次见过和双胞胎少年打架的那两个人。”

“过去分开他们。”陆明珠皱了皱眉。

没等保镖上前,就见双胞胎少年中的一个当头把獐头鼠目青年顶倒在地,坐在他身上用拳头胡乱捶他的脸,一边捶一边怒道:“你再说我们是杂种我就打死你!我告诉你,我们有爹,我爹叫陆衍之,他是上海的大富商,等我们攒够钱我们就去上海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