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认知叫温琴痛苦得无以复加。听见帘子外面传来父母和弟弟轻声细语的讲话声,她只能强忍住这份痛苦。

她用拳头狠狠捶打被褥。她用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她一下一下揪扯头发,眼睛里闪烁着颓然而又挫败的暗芒。

听见父母和弟弟相继离开的声音,她这才掀开帘子,拿起手机给钱父打电话。那头依旧是忙音。钱母的电话也一样。

之后给科室打电话,那边却告知她,她不是被停职,而是被开除了。

“为什么开除我?我要一个正当的说法!我不服!” 温琴愤怒地低吼着。

回应她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啪嗒声。没有人会给她一个说法,当她失去背景,失去人脉,失去靠山,她也将失去一切。

这下温琴是真的慌了。她现在属于三无人员。她既无存款,又无住房,还无工作,别说找乌芽芽报仇或者继续行恶,就算是简简单单地生存下去,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她总不能一辈子跟父母和弟弟挤在这个十平米的鸟笼子里。她受不了这样的煎熬。

她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短信,试图用煽情的文字软化钱父钱母的心。

然而不等她把信息发出去,钱父却先行发来了一个文件。

受了乌芽芽的影响,现在的温琴看见文件就会产生恐惧的情绪。她不知道那里面都隐藏着什么鬼东西,会不会像乌芽芽的聊天记录那样,又是刺向自己心脏的一把刀。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点开了钱父的文件,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这真是一把刀。

一把致命的刀。

文件的内容竟然是她和钱诗卉的聊天记录,以及她写在对方手机备忘录里的那些话。换言之,钱诗卉到底是怎么死的,钱父已经知道了。

那个手机不是被乌鸦叼走了吗?为什么会落到干爸手里?难道这真的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

想到此处,温琴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更让她恐惧的还在后面,钱父顺势又给她发来一句话,态度狠戾而又决绝:【我会找人盯着你,我会堵住你所有出路,这一辈子,你只配活成一滩烂泥!】

这样的话,与乌芽芽的威胁何其相似?

真的没有活路了吗?温琴放下手机,紧紧把自己抱住。

她觉得好怕,好冷。她喜欢把鲜艳的花儿碾碎,揉进烂泥里,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落到同样的境地。

她太知道那是怎样痛苦的一种折磨了。被她逼到那个境地的人,最后都站上了高高的天台。

难道我也会……

活不了,不就只能去死吗……

谁还能救我……

一个又一个混乱的念头浮现于温琴的脑海,让她一会儿恐惧,一会儿绝望,一会儿又浮起新的希望。

在这样的混乱里,她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短短几天时间,她竟然暴瘦了七八斤。终于有一天,她站上了天台,在最危险的边缘吹了好几个小时的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