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杰森·托德至今仍未知道埃米尔·亚马逊的脑袋里到底装满了什么。
小少年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的把拉萨路池里泉水直接全部归类为“杰森的洗澡水”。
埃米尔盯着杰森看，眼睛亮晶晶的：“你不同意吗？不会吧，仔细想想，这些‘原液’肯定不是之前储存的吧,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然后你再想,你不是说你在池子里泡过吗？裸·体的,还不止一次。”
埃米尔掌心托着下巴,扯着嘴角笑起来,指尖在脸颊上点了点：
“据我所知，拉撒路泉肯定不是个活水池吧？一潭死水，所以泡过一次澡也是洗澡水啦。”
杰森：“……”
杰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埃米尔：“怎么了？”
杰森拒绝回答。
他不想承认，他好像被埃米尔带偏了。
因为在埃米尔落下那句话的同时，杰森突然想起来件事儿。
拉撒路泉……一开始,是雷霄·艾尔·古尔专用的,洗澡水。
对,雷霄用过好多次,并且没有换过水的那种。
……啧,该死的。
埃米尔满眼好奇：“是想到什么事了？”
杰森干巴巴地回答：“没有。”
埃米尔嘘了一声。小少年还抓着杰森的手腕，他捏了捏，捉着他胳膊再晃一晃：“你这句回答直接证明了有事哦。来来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告诉我,聊聊聊聊！”
杰森盯着埃米尔的眼睛看了两秒。
他伸出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把埃米尔抓着他的手腕给捉了下来,直接压到沙发上,再毫不客气地在他手背上拍一拍，发出清脆的“啪”声。
“行了,没你事，玩儿去。”杰森心情变化有点大，站起来准备透口气。
被拒绝的埃米尔发出了长长的鼻音：“不要。”
小少年动作很迅速，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杰森的衣摆，一使劲儿，让对他没有警惕心的青年脚步一顿，差点被他抓倒。
杰森扭头看了小孩儿一眼，发出一声牙疼一样的“嘶”：
“干嘛？”
埃米尔仰头看他，清澈的蓝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可怜巴巴：
“再聊一会儿呀。”
杰森：“没什么好聊的。”
埃米尔皱皱鼻子，有点不服气，抓着杰森衣摆的手倒是稳稳的，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杰森，不出声也不松手，就是盯着看，一直盯到杰森先“投降”。
黑发青年重新坐回沙发上。
他向后一靠，倚在沙发靠背，手臂在沙发背上摊开，合了合眼睛。
杰森：“聊。”
埃米尔心满意足地哼哼两声：“我就知道你还是有想法。”
少年也跟着往后靠：“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杰森嗤了一声，“我以为你已经有了。”
埃米尔：“你要听实话吗？”
杰森：“嗯。”
“确实有了，”埃米尔摸摸下巴，“有件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少年翘着嘴角，露出有些调皮的笑脸来：
“我们去搞点‘原液’吧！”
***
埃米尔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杰森身后。
家里地方其实只有那一点，杰森接手了一点家务工作，迈着长腿在前面整理，穿着睡裙的小少年就跟在他身后，一双蓝眼睛不服输地盯着他后背，嘟嘟囔囔：
“去找嘛，去找呗！”
杰森抓着抹布，额角青筋直跳，声音从牙缝里往外挤：“闭嘴。坐那边去。”
埃米尔乖乖地爬上沙发，还把拖鞋套到手上，把位置让出来，但嘴巴里还是念念有词：“为什么不啊？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可以确定‘原液’的位置吗？现在外面原液泛滥，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找到一点作为实验材料啊！”
埃米尔说得特别真诚。
他的好奇心都快爆·炸了。
拉撒路泉的特殊性完全勾起了埃米尔的好奇心。在他不知未知成分和他的治愈力或许有渊源之前他就很好奇了，在他猜到泉水和治愈力或许有关系之后，埃米尔更是好奇。
他是答应了布鲁斯，甚至也算是答应了托尼不去打拉撒路泉的主意，可埃米尔从来也不是真正的乖。
——他如果是真正意义上听话的乖的话，他估计这时候还在天堂岛维持一三八呢。
当然埃米尔也不傻。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搞不定，所以不会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去冒险。但现在他搞到杰森帮忙了，所以埃米尔在缠着杰森，向未知但是“有趣”的目标发出试探。
埃米尔撒娇一样哼，吐出的单词染着鼻音，听上去有点像是小狗崽儿的呜咽声，再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你不是答应帮忙吗？我需要你啊，这件事儿我就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呢是吧？”
埃米尔总是能戳到他心软的小角落，所以杰森狠下心不去看他。黑发青年抹布在桌子上凶狠地蹭，掷地有声：
“我现在就是在帮忙。”
杰森哼了一声：
“你哪里来的勇气和那些人抢？你是治愈师，不是战士。”
小少年光脚踩在地上，手上的拖鞋甩一甩：“不是有你吗！”
埃米尔舔舔嘴巴：“你就分享点情报呗。你肯定知道原液在哪里，你都拉撒路泉在哪里。”
杰森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抹布往那一摔，回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埃米尔。他微微弯腰，上半身前倾，几乎要和埃米尔额头对额头，呼吸出的温热气体都在彼此交融。
埃米尔乖乖地闭上了嘴。
他望着杰森的眼睛，眨眨自己的，透出一股子无辜可怜。
杰森突然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那么友善的笑来。
在这一秒，他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儿。
埃米尔，还是那个埃米尔，那个他拿他没办法的小混蛋；但他已经不是一开始已经失去理智的“托德”。
他不能用那个时候的态度去面对现在的埃米尔。
他应该……强势一点。
黑发青年有一张称得上是帅气面庞。
和迪克那张总是挂着勾人微笑的俊脸不一样，杰森的五官气质更凶悍一些，哪怕是无意识透露出来的。他从死亡归来后，眉眼间更是有着洗脱不掉的戾气。当他拉下脸的时候，大多人都会被影响到，一时之间甚至噤若寒蝉。
他当然不会用这样面对“敌人”的态度去针对埃米尔，不过他觉得他有必要不再表现得那么——弱势。
杰森盯着埃米尔，看得见那双澄澈的蓝眼睛里映出的自己。
倒影中的男人扯着唇角，露出有些威慑意味的笑，露出的牙齿都透着些桀骜的“威胁”：
“所以？”
埃米尔下意识地舔舔嘴角，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就……你帮帮忙？”
杰森哼了一声，目光依旧锁定不那么安分的小混蛋：
“我是在帮忙，帮忙保住你这条珍贵的小命。”
他说：“我不否认你是个好的治愈师，不过显然，你对他们的了解不够多。纽约的事我不清楚，你能通过我找到的原液，在哥谭。”
他冲小孩儿恐吓性地呲牙：
“哥谭可不是钢铁侠给你准备好的过家家的地方。”
埃米尔：“……哦。”
小孩儿垂下眼，乖乖巧巧地后退半步，离开了被杰森的气息笼罩的范围。
他捏捏自己的鼻尖，叹口气。
杰森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觉得埃米尔刚刚好像不是被他吓住了，相反，他——
“我知道了，”埃米尔揉揉脸，声音透着股妥协和安抚，“我懂，我很懂，哥谭嘛，我们离远点。”
……丝毫不意外呢。
杰森：“……”
青年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感到一丝愤怒，事实上，他心底油然而生的是无力感。
杰森：“我不是这个意思。”
埃米尔：“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杰森：“你根本没明白！”
埃米尔默默下巴尖：“不不不我是真的明白的。我带你回纽约就是不打算让你在哥谭呆着呀，不然他们几个谁都比我擅长处理一些小问题——照顾你除外。”
杰森：“……今晚我就去哥谭给你拿根试管回来。”
埃米尔大惊失色：“不不不不要为我这样做！我们有别的事情做，我们一起在纽约呆着挺好的！不急不急，等我再打听点消息，你把哥谭搅和成那样现在回去肯定不成。”
杰森：“行了闭嘴。”
埃米尔哼了一声，特别不服气：
“你要这么说我们可就算算账了。从我带你回家到现在，我挂了布鲁斯十七个电话，阿尔弗雷德九个，提姆十个，迪克三十二个——顺便说一句我把迪克的号码暂时拉黑了。你要不要选一个回过去？”
不，这些号码想都不要想，我肯定不会回。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绝对的尴尬中。
杰森沉默地盯着埃米尔，埃米尔趾高气扬地盯着杰森。想了想，气势不能输，小少年悄悄踮起脚，几秒以后再垫。
杰森：“……”
行吧，又是我输了。
埃米尔愉悦地享受着他的“胜利”。
他嘿嘿地笑，结果笑没两声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昨晚完全没睡着的埃米尔被突然袭来的疲惫淹没。他皱皱鼻子，打了个哈欠：
“午餐我要吃小羊排。”
妮妮的声音和杰森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哦。”
“好的埃米尔。”
埃米尔又打了个哈欠。
眼底已经染山了水汽，埃米尔还是奇怪地看了杰森一眼：
“我是拜托妮妮准备午餐呢。你不困吗？”
杰森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活动的机械臂，不动声色：“还好，习惯了。”
埃米尔懒懒散散地哦了一声。
说完，伸手抓住同样熬夜的杰森：
“我有个好主意。”
埃米尔说：“总熬夜可不行，干脆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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