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风起,雨水渐多。

河北西路已完全稳定下来,那些犯罪的官员将领也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又一日。

赵顼正在垂拱殿批阅奏疏,便见参知政事曾公亮与三司使韩绛拉扯着走了进来。

人未到而声先行。

“官家,老臣要弹劾三司使韩绛,他假公济私,见人下菜碟,懒政怠政。臣找他办事,他竟然在府内装病拒见,幸亏臣翻墙而入,将他逮了过来!”曾公亮扯着嗓子喊道,根本看不出这已经是年近古稀的老臣了。

韩绛一脸委屈,诉苦道:“官家,曾公亮就是个强盗啊!堂堂副相,他竟然偷偷翻入我家墙院,硬闯我的卧房,粗鲁,实在是粗鲁!”

“老夫这里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家内装病,要放在十年前,老夫我早就揍你了!”

曾公亮,是年纪越大脾气越火爆。

“来,你揍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韩绛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赵顼看向二人。

“别吵了,有事说事,曾相,你先说!”

“官家,近日阴雨连绵,汴京城外多条官道出现泥泞坑洼、经常有商队马车陷入坑中。尤其是醴泉观那条官道,都快变成泥汤了,严重影响百姓出入与商队往来。臣主管工部,希望三司能拨出一批款项来,哪曾想三司使一推再推,臣实在等不及了,便去了他的府邸,他竟然装病拒见,多亏臣机智,翻墙入院后,发现这个滑头竟然在卧房内呼呼大睡,一点病都没有!”

“并且,臣还发现,修建私塾和百姓图书馆的钱,三司两天就拨款了。而工部找了他都七天了,却还是一直推诿,这就是见人下菜碟,官家催什么,他就干什么,实在是滑头得很!”

赵顼笑了笑,看向韩绛。

韩绛先是长叹一口气,然后说道:“官家,臣……臣没办法啊!虽然当下国库有些结余,但这路现在不能修呀!”

赵顼面带疑惑,而一旁的曾公亮已经握起了拳头。

若韩绛找不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理由,他还真有可能在垂拱殿动手了!

“官道大多都是由熟土、碎石修砌而成,每逢雨季,车辆碾压,路就会坏,这是天灾,谁都没办法。尤其是现在,商业贸易规模比前几年增长数倍,车辆越来越多,很容易将路碾坏。碰到夏秋雨季,官道出现坍塌坑洼,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若下一场雨,臣便出钱修一次路,那几乎月月都要修路,并且修了等于没修,一场大雨就全毁掉了,臣也不能在大雨期间禁止车辆通行吧!故而三司经过商议后,认为雨季不能修路,每年在年底与年中各大修一次便好,天天修,这是挥霍朝廷的银子呢!”

“但是,朝廷各个衙门根本不听三司的解释,认为我三司不批钱,是阻碍变法,是和他们过不去,臣真是冤枉呀!”韩绛委屈得都快要哭了。

曾公亮道:“工部曾向老夫说过,只要有足够的钱,他们便能将官道修好,保证大雨冲不垮!好像……是用三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