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大步在前走,陶晓皙慢腾腾在后扥,中间连着两人交握的手,外人看着是缠绵的恩爱,连走个路都要手牵手,实际上是两人手腕暗自的较量。

陶晓皙哪里能较量过他,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车那边走去。

赵以江和万晶晶夫妻两人还没有走,正站在车边说话。万晶晶刚把黄珍珠送走,黄珍珠在楼下哭了好大一通,哭得万晶晶脑仁疼,翻来覆去就一句,“我就是说错了一句话,还是一句醉酒的话,他至于对我冷脸这么多年吗。”

万晶晶问她说错了什么话,黄珍珠又闭口不言。

不是黄珍珠不想说,是她没脸说,说什么,说她当着他的面,说过他爹妈活该死,那不是她的本意,她不过是听她妈念叨多了,当时大脑泡在了酒精里,一着急,话就顺着嘴边溜了出来。她知道,就算之前他不喜欢她,也拿她当妹妹待,可现在他见到她,连眉眼都不想抬。

万晶晶看黄珍珠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还挺严重,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结婚了,你真没必要再往前凑了,你又不是他的谁,他凭什么要给你热脸,道理翻过来覆过去说了一大堆,说没说通不知道,反正她嘴皮子都快秃噜干了。

万晶晶看到陶晓皙他们走过来,脸上扬起笑,“晓皙姐。”

“晶晶,我还以为你先走了。”陶晓皙也笑着和她打招呼。

别看赵以江平时一直放哥放哥的叫,其实他比陈放生日大半年。赵以江结婚的时候,仗着是自己的大日子,拿自己媳妇儿在陈放面前充大辈,非要让陈放管万晶晶叫一声嫂子,陈放懒得和一个喝醉的人废话,就叫了一声,万晶晶这个嫂子也这么当了下来,实际上万晶晶比陶晓皙他们要小届,陶晓皙毕业,万晶晶升高一,不管他们男的那边怎么论,女生这边就以姐妹处。

万晶晶其实是有话想要和陶晓皙说,按说她知道黄珍珠的心思,就不该让黄珍珠跟着来,就算她是奔着让黄珍珠死心的目的,这事儿在陶晓皙这儿也说不过理去。

赵以江和陈放交好,她公公也喜欢陈放,万晶晶不想把两家的关系给走坏了。

媳妇儿们要聊天,男人们在光秃秃的杨树下面吞云吐雾。

赵以江问,“黄保登那边近一阵打压你是不是打压得厉害。”

陈放弹了弹烟灰,“正常。这个饼就这么大,谁都想吃一口,事关到切身利益,不打压才奇怪。”

“你要是应付不来就说话哈,我家里还有点门路,你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很喜欢你。”

“现在还行,放心,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

“总之你还是小心点儿,我听老爷子说,黄保登的手段越来越不入流,真惹急了他,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陈放没所谓,“人越老顾忌越多,他要是真想怎么样,前两年也就做了,现在他刚得了个儿子,正是想要万事小心的时候,顶多是嘴上放狠话,不敢来真的。”

赵以江叹一口气,“就是黄珍珠可惜了,你说她怎么摊上这么个爹,我开始还以为他是一个老好人,还有她那个妈也脑子不清楚,一心想把黄珍珠往市里的有钱人家里送。当初你要是和她好了,她还能有个安生日子过,现在不好---说。”

赵以江话还没说完,陈放的脚就踹上去了,压着声音骂他,“赵以江,你那张嘴要是不想要,就给我趁早捐了,我再听你在我面前提一次黄珍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以江一跳跳了老远,站在半米之外的距离虚打自己的嘴,“我错了,我嘴欠,我刚被老周的酒给灌懵了,说的都是不经大脑的醉话,要是再有下次,你直接抽我的嘴,行不行。”

陈放拿手里的烟点他,让他最好记住他说的话。

赵以江看了一眼那边说话的两个人,这个距离应该听不到他说的话,确实是他莽撞了,以前陈放就几次番警告过他,别有事儿没事儿就把黄珍珠给扯出来,现在他都结婚了,他这张破嘴还提,这不是找着挨打吗。

当初知道老周介绍陈放和陶晓皙相亲,他很是震惊。一是,陈放竟然同意相亲,真的是天上要下红雨了。二是,相亲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养在温室里的乖乖小白兔,一个是上高山下深林的野狼,这日子能过到一块儿去才怪,他觉得老周纯属是胡来。

现在看来,老周倒有点当媒人的潜质,野狼和小白兔在一起的时候,会知道收敛起自己的野性,主动给自己媳妇儿夹菜端水,走路的时候会知道牵媳妇儿的小手,就连和他说话的这段时间,视线的落点也总是在自己媳妇儿的方向。

所以说,一个男人还是得结婚,有了媳妇儿有了家,所有的一切才算是真正有了奔头。

赵以江慢慢挪着步子又靠回陈放旁边,这次换上了正经面孔,“结婚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不赖。”

陈放吸了一口烟,透过微茫的夜色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脸上的薄愠渐渐消散,眼里漫出几分不自知的笑,“挺有意思的。”

赵以江:……嗯?

挺有意思的,这是个什么形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说法,这是跟学霸在一起久了,用词也讲究起来,正常的答案不应该是,结婚真他妈好,或者是,结了婚这日子过得真他妈不自由。

有意思在哪儿?人有意思?事儿有意思?还是日子有意思?

陈放按灭烟头,扔到垃圾桶里,问赵以江,“你不急着回去给你家孩子换尿布?”

赵以江没转过弯来,这话题这么跳跃吗。

“我着什么急,家里有妈呢,”话到一半,醒过味来,瞅着陈放笑,特别猥琐的那种,“放哥,你早说你着急不就完了,还在这儿给我话里有话。行,我懂,我着急,我这就叫我媳妇儿赶紧回家给孩子换尿布去,不耽误你做有意思的事儿。”

陈放又想上脚踢他了,“那还不快去。”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如他们家老太太有眼力见。

万晶晶一听赵以江说家里孩子哭着找她,就急了,匆匆和陶晓皙告了别。

陈放喝了酒,所以陶晓皙坐上了驾驶座,陈放是第一次坐她开的车,开始还想嘱咐两句,看她一套熟练的流程,挑了挑眉,“你开车挺稳的。”

单手打方向盘,这么窄的位置,倒车一气呵成。

陶晓皙回,“我很喜欢开车,大一就考下驾照来了。我们家,我爸胆子小不敢开车,我妈开车太急,出门一般都是我开。””

陈放瞧着她专注看前方的侧脸,乐了乐。陶晓皙看他一眼,问,“怎么了?”

陈放单手把玩着打火机,语气颇有种当甩手大爷的悠哉,“就是觉得我们家老太太说的那句话很对。”

“什么话?”

“我是我们老陈家最有福气的那一个。”

……

老太太说的话她不怀疑,她就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突然有这个感慨的。

“你有福气在哪儿?”

“娶了个乖巧懂事的媳妇儿,画画画得好,知道在外人面前维护我的面子,还是个很会开车的老司机,这不全是我的福气。”

……

她为什么觉得他这句话里面的每一个断句都有那么点不对味儿,尤其是那句“很会开车的老司机”。

陈放前倾身体,寻她的视线,“我是不是很有福气?”

陶晓皙抿抿嘴,直视前方的路,偏不看他,“媳妇儿是你自己的,你想老王卖瓜,我也不好拦着是不是?”

陈放笑出了声,“陶晓皙,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属于那种,老周在讲台上讲他那套大道理,你在下面点头点得起劲,实际上心里全是自己的小算盘,没一句打算听的?”

“你少污蔑我,我从来都是最听老周话的那一个。”

陈放哂笑,还最听话,要是搁原先,这句话他肯定信,现在,他只能说她那张无害的脸太有欺骗性。

“你吃过那种红心萝卜吗?皮是白绿的,里面的瓤儿是粉粉红红的,表里完全不一样。你和那红心萝卜是同一类。”

……

你才是红心萝卜呢?不对,是花心大萝卜,还是超大一只的萝卜。

陶晓皙心里不服,面上笑得嫣然,“我知道红心萝卜,不又叫心里美吗?谢谢你夸我心里美。”

陈放揪了揪她的红耳朵,“心里肯定在骂我了吧,骂我什么了?”

骂了他还让他知道骂了什么,那她不是傻吗,陶晓皙是不会承认的,她踩油门加快了车速,陈放的身体受到惯性的影响,腾一下靠回了椅背。平常这个时间段路上都很堵,今天意外得顺畅,一路上连红灯都没遇到几个,很快就到了家。

颜秋芳正好遛弯回来,看到他们很高兴,“这么快,我以为你们还得有一会儿。”

“能不快吗,您孙媳妇儿一路飙车飙回来的。”

陈放先下了车,陶晓皙稍晚一步,让他占了个告状的先机。

老太太才不信他的话,“你以为晓皙是你,晓皙开车可稳当了,我坐她的车一点儿都不晕。”

陶晓皙冲陈放做了个鬼脸,把车钥匙扔给他,小跑两步挽上老太太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叫奶奶。

陈放看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她是不是所有的心眼都用到了他身上。等他从后备箱拿完东西进楼道,那两人已经进了屋,连门都没给他留,还得他自己按密码。

“我出门前熬了些银耳莲子羹,睡觉前喝一些对身体好,我去给你盛。”颜秋芳洗完手往厨房走。

陶晓皙赶紧拉住老太太,“奶奶您快去坐着休息,我自己盛就好,我又不是小孩子,您不能太惯着我。”

老太太是真拿她当小孩儿,还是幼儿园的那种小朋友。每天去菜市场,都要给她带回点儿好吃的,糖葫芦,甜甘蔗,瓜子仁,小蛋糕,小饼干,还是只她独一份的,有一次还买回来了一大包棒棒糖,说是邻居家的小孙女喜欢吃这个,觉得她应该也喜欢,邻居家的小孙女才七岁,虽然她也确实喜欢吧。

颜秋芳笑呵呵,“怎么不是小孩子,你就算再长年纪,在奶奶这儿也是小孩儿一个。”

陈放提着东西进了门,正好听到这一句。

“老太太,您这话说得可就打脸了,她和我一般大的年纪,怎么一到我这儿,您就说我是个大人了,有什么事情要自己抗住,到了她那儿就成小孩子了。”

颜秋芳哼他一声,“你现在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要还是个小孩儿,那我和晓皙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陶晓皙端着两碗银耳羹出来,“奶奶,说起来,陈放才是咱们家年纪最小的那一个,我生日比他大天,要真要论,他得叫我一声姐姐。”

陶晓皙也是领证那天才知道陈放生日的具体日子,他们这儿过生日一般都是过阴历,陶晓皙是月初,陈放是月初六,陶晓皙知道后,还有些微微的惊讶,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陈放要比她大一些,没想到他会比她小,小天也是小,她是姐姐他是弟弟,这是从他们出生就注定的事实,她当时就想让他叫声姐姐来听听,但那会儿他们还不是很熟,就把这个想法给咽了下去。

现在虽然也没有很熟,但至少比那会儿稍稍熟了些,毕竟都一个床上睡过,他还管她叫红心萝卜,那她当他一次姐姐也什么。

颜秋芳听到陶晓皙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起来,“对,大天也是姐,他合该叫你一声姐姐。”

有了老太太撑腰,陶晓皙胆儿更大了,“来,阿放弟弟,叫声姐姐来听听。”

阿放哥哥有什么好叫的,阿放弟弟才最好听。

陈放看着她净白的脸上仰起的小得意,嘴角忍不出抽了抽,就这种小孩子气的脾性还想当他姐。

陶晓皙也不是非要让他开口叫一声,光他的表情已经够让她看了。

两个人用眼神无声对峙一番,陶晓皙先移开视线,她才不是怕了他,只是银耳羹再不吃就凉了,她端着碗坐到了沙发上,奶奶一碗,她一碗。老太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拿把瓜子嗑上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家这个孙子吃瘪。

“你手里提的是什么?”看够了戏的老太太出来打了岔,给亲孙子一个台阶下。

陈放把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掏,“老周回了趟村,带回来的小米和大枣。”他看到了那一大块驴肉,手顿了一下,继续往外拿,“这是驴肉,您孙媳妇儿爱吃,老周专门给她拿的。”

陶晓皙被呛得咳嗽起来,老太太急着给她拿纸又拍背,“慢点吃,不急。”

陶晓皙咳得眼泪汪汪,接过陈放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往下压了压,才多少缓过来些,她不是因为吃得急给呛的,但这事儿也没法和老太太说,只能瞪一眼陈放,把这事儿的罪过安在他身上。

老太太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只听到说孙媳妇儿喜欢吃,就想着驴肉该怎么做才好。

“吃酱驴肉好不好?”颜秋芳问陶晓皙。

陶晓皙还没开口,陈放替她答,“她喜欢吃酱的,上次您酱的牛肉她就特别喜欢吃。”

颜秋芳大腿一拍,“奶奶这就去给你做,腌一晚上,明天早晨就可以吃。”

连银耳羹都不喝了,拿着驴肉就往厨房走,陶晓皙话都来不及和老太太说,只能对陈放,“你连奶奶都骗。”

陈放回,“那你去和老太太说你不喜欢吃。”

陶晓皙怎么可能去说,老太太劲头儿那么足,都是为了她,她现在说不喜欢吃,不是伤老太太的心吗。

“卑鄙。”陶晓皙小声回他。

陈放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掉她剩下的水,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走到厨房门口,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回头看她,“别忘了你今晚的两头蒜。”

陶晓皙刚要送进嘴里的勺子定在了嘴边,幸亏没送进去,不然她还得被呛一下,这碗汤喝得可够一波折的。

厨房里,陈放在给老太太打下手。

老太太问,“周莺还没回来呢?”

“估计得到年底了。”

老太太感慨,“唉,你说当初看那人也是人模人样的,谁能想到是那么个畜生。你老师和师母知道了,离婚事小,不得心疼死自己的闺女。”

今年七月份,陈放到周莺所在的城市办事情,师母和老太太让他顺道给周莺捎了些东西过去。周莺来见他时戴着墨镜,陈放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她不说,他也不好问,晚上让老太太试着给她打了个电话,这些年两家走得近,老太太拿周莺当孙女待,周莹有的事情不想和父母说,反而更喜欢和老太太说一些。

男的出轨,周莺要离婚,男的又不同意,争执的过程中,打了周莺,说是酒醉失手,其实就是故意的家暴。

起诉离婚拉扯了四个月,年底之前大概能判下来,周莺打算整理好那边的一切,回老家这边来发展,年纪越大越想离父母近一些。

陈放嘱咐老太太,“离婚的事儿,她想先瞒过这个年,您在老周那儿别说漏嘴。”

老太太拍他一下,“你奶奶这张嘴,这辈子都没说漏过什么,放心吧,谁我都不会跟说的。”

“是,您是金刚铁嘴,谁撬都撬不动。”

陶晓皙端着碗从厨房门口又回到了沙发,她不是故意听什么,只不过刚才想把碗拿回厨房洗了,顺便看看有没有她可以帮忙的。

她在沙发坐了几秒,又把老太太那碗银耳羹一勺一勺慢吞吞地喝掉,等陈放从厨房出来,才收了勺子。

“还喝吗,锅里还有。”陈放看两碗都空了,要再去给她盛一碗。

陶晓皙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我饱了,肚子都起来了。”

陈放看一眼她的肚子,“就你那小鹌鹑胃,吃点什么肚子都能起。”

她才不是小鹌鹑,陶晓皙按住他要拿碗的手,“我自己刷。”

“上楼去洗澡吧,那会儿不是说困了。”陈放的拇指摩挲着盖在他手背上的绵软小手,两人隔着一个茶几,他再稍微弯一下身,就能碰到她的唇,呼吸想要靠近又止住,还是再等等,在老太太这儿胡来一通,把人惹恼了,待会儿不让他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催她,“快去,我帮老太太弄完也就上去了。”

她洗澡太慢,每次没有一个小时出不来,不像他,从头到尾十分钟就能完事儿。

“哦,行,那你刷吧,我上去了。”她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绕过茶几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身看他,“辛苦阿放弟弟了,姐姐我先上楼了。”

陈放想要伸手捞她,她人已经跑到厨房那边和老太太说话了。

他刚看她的表情有些蔫,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在这儿憋着坏呢。

颜秋芳听到外面的关门声,对眼睛还没有收回来的孙子说,“你也赶快上去吧,在这儿陪我一个老婆子做什么,我不用你帮忙,快去快去,魂儿都跟着人跑了,回头你再放错个什么东西,我这一锅汤就白瞎了。”

陈放不接老太太的揶揄,“我刷完碗就走。”

老太太看一眼高高大大的孙子,忍不住问,“娶媳妇儿好吧?”

“还行吧。”勉勉强强还凑合的语气。

“嘁,还行吧?你心里不定怎么美呢,这么个软软甜甜的小姑娘被你娶进了家门,你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我做梦笑没笑醒我不知道,您做梦肯定是笑醒了,那天您在沙发午睡,我都看见您笑出了声。”

颜秋芳作势要打他。

陈放摆过去背,让老太太打得更舒服一些,顺便问,“我记得咱们家有一条白色的围裙?”

“对啊,我给收起来了,白的太不禁脏,怎么了?”颜秋芳好奇,怎么突然问起了一条围裙。

“您给我找出来呗,晓皙她喜欢白色。”

“行啊,你等我去给你拿。”

老太太当即擦了手,把那条白围裙给翻了出来。

陶晓皙洗完澡后,窝在吊篮椅里晾头发,她头发多,习惯先晾个半干再用吹风机吹。

门外响起了密码的声音,她看向走进来的人,“奶奶弄完了?”

“嗯。”陈放换完鞋,把外套挂到衣架上,朝她走过去,“今天怎么洗得这么快?”

还好吧,她平常也没有多慢,只是今天觉得浴室里有些闷,随便冲了冲就出来了。

“你拿的什么呀?”他手里拎着一块儿白色的布,像衣服又不像衣服。

陈放将东西扔给她,“你不是喜欢白色吗?”

陶晓皙展开看。

是一条白色的围裙……

还是半身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