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淡定之色一下凝滞了,落子的手也悬在空中。
屋里登时针落可闻,所有人屏息看着东临一党的首领。
好一会儿,顾宪成才嘶声问道:“那要是我师祖执意趟这浑水呢?”
“这,应该不会吧……” 邹元标吃不太准道:“事情牵扯到宫里,还有谋逆的大罪,赵首辅应该不敢沾吧?”
“放你娘的屁!”本来就要输的**星,一巴掌拍在棋盘上,打得黑白子四溅。“皇上能不能坐稳江山,全靠师祖给他撑着!我们师祖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威胁师祖。”李三才也大摇其头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至于吧……”邹元标觉得三人的反应有些夸张了。
“怎么不至于。”顾宪成把手中棋子丢回棋盒,想从烟盒中取出根烟,却哆嗦着手指怎么也抽不出来。“尔瞻啊,你流放贵州这十年,太闭塞了。回京后也刚入伙,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如今道是山河无恙,实则世道早已大变了!”
他懒得跟邹元标废话道:“你这就去找李植,警告他,那劳什子《病榻遗言》,还有什么高启愚案,统统给我收回去,一个字不许透露,不然就等着万劫不复吧!”
“汝培那边,怕是已经把书稿给张公公了。”邹元标有些犯难道:“而且我跟他们那起子人也不是一路的,人家真不听我的,我也没招啊。”
“那就只能先死道友不死贫道了!”顾宪成当机立断,问弟弟道:“大师兄今晚在哪儿?”
“应该是香山书院。”顾允成忙答道:“反正皇上也不开经筵,大师兄这个月一直在忙重开书院的事。”
“该死……”顾宪成捏碎了烟盒,穿鞋下地道:“那就去赵家胡同,求见吴老先生!”
“越过大师兄不合适吧?”李三才担忧道。他们只是一般的正式弟子,还没资格随时登赵家的大门。有事要先禀告几位阳字辈的师兄,请他们代为转达。
如今只有王武阳一人在京城坐镇,而且大师兄还是师父在一众师弟中的代言人,越级汇报很可能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顾不了那么多了!”顾宪成一边穿鞋一边急声道:“大师兄最多给我们小鞋穿,要是让师父以为我们在胁迫师祖,肯定会把我们都发配非洲的!”
“有道理,那边一发动,我们就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星也赶紧穿鞋下炕。谷
“小阁老远在千里之外,今晚和明早禀报有什么区别?”邹元标满脸问号。
“区别大了。”李三才也站起来,从衣架拿起自己的披风,苦笑道:“你不懂我们科学的严谨,一切凭证据说话,时间精确到秒!何况差八个小时?”
东临党众人鸡飞狗跳刚要出门,却忽然听到院门被人敲响了。
“谁……”顾允成打开房门颤声问道。
“教务处的。”外头人朗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