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当年给郑家做法事的和尚、道士,我要见一见。”

赵亦时:“此事交给明亭。”

晏三合一点头:“目前就这四步,四步过后能查到什么,还是此船,还是此时,我们再碰面。”???

赵亦时眼露狐疑:“晏姑娘,当年帮郑家验尸的仵作,你为什么不先查一查?”

“他们是官家的人。”

晏三合冷冷一笑:“我不太相信官家的人。”

赵亦时手一指:“他们呢?”

“他们……”

晏三合目光在谢知非和裴笑脸上一一扫过,“他们是我过命的朋友,不一样。”

谢知非听了这话,还算淡定,但小裴爷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冲。

神婆啊,就冲这过命两个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好兄弟。

但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好姐妹,让她……多多少少……也喜欢我一点?

晏三合没有去看这两人的神情,而是将目光又投向了窗外。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这些都是说给赵亦时听的。

郑家为什么遭灭门屠杀,真正的凶手是谁,不用查,她心里一清二楚。

她真正要查的,是谁窥探了前太子府的秘密?

她真正要查的,是谁把这个秘密泄漏了出去?

她真正要查的,是老皇帝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永和八年的七月,动了手?

……

正事聊完,船舫在永定河里游一圈,又回到赵亦时上船的码头。

他起身走到李不言面前,“劳李姑娘送我下船,如何?”

李不言刚想说“就三步路,还用我送”,想着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走,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船舱,沈冲替赵亦时披上大麾,赵亦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李不言先走。

李不言顺着船板走到码头,赵亦时跟下来后,便不动了,身形正好卡在码头和船板中间。

沈冲一看这情形,便自觉的退到船舱里。

裴笑探出半个脑袋,却只看到了赵亦时宽阔的背影,李不言则完完全全被他大麾遮掩住了。

又来了!

这是没完了吗?

千针百抓的滋味,又一次浮上小裴爷的心头。

小小码头上,李不言抬起脸,坦然迎上赵亦时的目光,“有什么话,殿下就直说吧。”

赵亦时打小就在先帝跟前长大,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见过。

眼前的这张脸,怎么说呢?

也只能算得上中人之姿,若说特别,是她眉宇间带着一股豁达的英气,好像天大的事儿到了她这里,都不算什么,都能一笑而过。

“伤怎样,都好透了吗?”

“好透了。”

“听裴太医说,留了一点后遗症。”

“也没啥。”

“都是我的罪过。”

“这不是殿下的罪过,真要清算,有罪过的人是汉王。”

赵亦时见她把话说得漫不经心,心中替她难受。

一个女子,若不能生儿育女,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敢要她。

“可有打算过将来?”他慢慢铺垫。

“没有。”

“打算一下吧。”他不知不觉手心出了汗,连呼吸都提起来。

她那样聪明,应该能听懂他话里的深意。

“干嘛要打算呢?”

她笑了笑:“喜欢我的,他不会在意我能不能生;不喜欢我的,我生再多,他也照样三妻四妾。”

“李不言……”

“殿下,听我把话说完。”

李不言腰背挺得笔直,连眸中的光都傲雪凌霜。

“我不是因为是你,才舍了性命来救,我答应了三合和三爷保你平安,就一定会做到。你无需自责,更不用替我愁什么将来。

将来太遥远,我懒得去想;

过去就是过去了,我也不会留恋。

我只关心我今天想吃什么,想去哪去,想见什么人,想做什么事,开不开心,痛不痛快。”

她手指碰了碰心口,口气一下子淡下来。

“殿下,我只会跟着这里走,可惜,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