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实在太苦。

相思太折磨人了。

曾经不识情爱滋味,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一世的孤冷。

江州五年岁月,他从不曾觉得空寂。

可一旦尝过那丝温暖,就再也舍弃不下。

倾城是他这一生,第一个存放在心里的人。

她走后的每个日夜,他时常会被思念裹挟。

他时常去她所在的药堂偷偷探望她,在无人的子夜从她门前打马经过。

每一个落雪的日子推开窗想念与她牵手漫步过雪地的情景。

看书疲累时去握茶盏,摸到一手冰寒时怅然若失的想到她在身边时的模样。

他开始明白什么叫做孤独。

也开始明白什么是喜欢。

他的喜欢被发觉得太迟,甚至来不及被她感受到。

如若早知在一起的岁月那般短,他应当对她更坦诚一点,更热忱一点。

感受过刻骨的难忘,所以倍加珍惜能面对面的每一息时间。

他应当让她知道自己的情意。

他不想再在悔过中度日如年。

对他来说,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他性格沉闷,并不是个习惯情绪外露的人。他亦一向不会看轻自己,他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可这些所谓坚持,此刻不值一提。

他并不需要车内的人给他一个答话,亦不需要她为拒绝或接受自己而烦恼。他遵从于自己的内心,将真诚剖在她面前给她瞧。

倾城叹了一声,掀开帘幕目视面前一脸凝重的男人。“五爷何苦,无需在我身上浪费光阴,您是做大事的人——”

“我亦只是肉体凡胎,会受情爱所困。”他让开道来,牵马立在车畔,“你走你的路,我有我的选择,不必困扰,倾城。”

车内再无言,该说的已然说尽。帘幕垂下,车马继续北上。薛晟没有跟随。

几日后,医馆收到一封来信,随信一道来的,还有一只锦盒。

夜深人静,倾城回到自己宿处,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的一支手工打磨的银簪。

她对物质一向没有执念,荆钗布裙,华服美饰,对她来说并无本质区别,离京之时走得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来自薛家的馈赠。

这支银簪,大抵是他辗转反侧了许多日,猜度着她的喜好,亲手所做。

用不起眼的银条,细细磋磨成精巧的花样,缀以细珠,滴溜溜地垂落下来。衬她的年纪,也符合她如今的身份。

如果她还记得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应当会想起,他曾不止一次地拨弄过她头上那支垂穗珠花。他早有心想给她换一支更好的,起初以为命人锻造首饰,为她奉上数不清的珠宝她会欢喜……

是认真的反思过后,才能想通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不是荣华富贵,不是雕金玉饰的锦绣成堆,她需要被关怀重视,把事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放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