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仪王就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 他一直努力做到最好,不过是想看到官家脸上的欣慰之色,夸一声“二哥做得好”,可是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官家永远不满足,永远对他充满挑剔,像上回他日夜兼程去外埠勘察盐务水务,事情解决之后回来复命,官家隔着帐幔连见都不曾见他一面,更别说对他道一声辛苦了。

如果一切还可以掩饰,他就当官家只是严厉些,还是看好他的。但现在终于听见父亲直言说出对他的失望,那眼中的厌恶像巨轮一样,瞬间把他的所有骄傲都碾碎了。

殿前诸班直上前一步,随时要来拿下他,他绝望了,眼里裹着泪道:“爹爹,儿子活成了你的耻辱,儿子对不起你。”

话才说完,他忽然抬剑抹向自己的脖子,官家与宰相惊呼起来,一旁的李宣凛夺剑不及,那剑刃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

他崴倒下来,李宣凛忙去接应,大量的血喷涌而出,把彼此身上的甲胄都染红了。

仰身望向天空,视线越来越模糊,今晚的月亮竟是血色的吗?

李宣凛用力按住他的伤处,试图减缓出血,可是没有用,人像个水囊,口子破得太大,就捂不住了。

仪王望向他,费力地翕动嘴唇,“般般……”

这个时候他还念着般般,李宣凛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没有看透他,他心里还是恋着般般的。

只是他对权势的欲望太深太重,儿女私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如果这场政变成功,如果他能活,他与般般之间大概又是另一种拉锯,另一种类似官家与先皇后的孽缘吧。

官家蹒跚走过来,一下瘫坐在地上,嘴里叫着“二郎”,顿时老泪纵横。

他有八个儿子,成器的其实不及半数,这第二子曾是其中佼佼者,如果没有那些心魔,没有那些猜忌,这江山不出意外应当是他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一路走偏,连拉都拉不回来,自己的处置也欠妥当,慢慢对他灰了心,慢慢就开始厌弃他了。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再要后悔,一切都晚了。官家握住了他的手,“你这又是何必,爹爹从未想过让你死。”

仪王用尽最后的力气缩回了手,即便到死,他也不能释怀。

半睁的眼中光彩渐渐熄灭,医官跪在一旁查看,鼻息和脉搏探不见了,医官向官家伏下身子,“仪王殿下……薨了。”

他身上还有爵位,还是官家最耀眼的儿子,当得上一声“薨”。官家摇摇晃晃站起来,无力地摆摆手,殿前司与控鹤司诸班直抽出兵器,一片刀光剑影后,那些降顺的军士都被斩杀了。

一时血流成河,血水顺着香糕砖的缝隙向前流淌,把这高洁的重地晕染得炼狱一般。

官家闭了闭眼,勉强撑住身子宣召:“仪王篡位,被诸班直击杀于垂拱殿前,所率叛军全数伏诛,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残忍吗?或许是吧,但身为帝王不能妇人之仁,他必须在木已成舟时,让一切利益最大化。

中书省的官员得令,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