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其实都知道, 如今国朝虽名大顺, 实在可称新顺。

旧顺即便打赢了一片石,当皇帝的也是李自成一系;而新顺的立国之战当属荆州之战,李过虽是李自成的侄子,却比李自成还大四岁,更不可能轮得到义子李来亨一脉继承皇位。

提及此新顺立国之战,旁边又是吊死崇祯的老外脖子树,即便有罪,只怕也终究轻上三分。

况且,李淦只是微微一怔。

既是知道都是些勋贵子弟在玩闹,又是人而非鬼,且又有此番大义之言,也就不必担心。

既是人,便要归天子管,翻不了天。

只是这个名字,让李淦大为吃惊。

刘钰的名字,这几日他也常听,齐国公送来的《西洋诸国略考》与永宁寺之事,都与此人有关。

他仍旧错愕,关键不在此,却在彼。

“你是说……为首带头的,是翼国公家里的?”

身旁的太监深知皇帝心事,这话一说,便知其中意思。

做太监自是要会捧哏,便笑道:“万岁,老奴没有听错,正是翼国公家里的。这可真是……泥胎里蹦出个猴子了。”

李淦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心想,朝中谁不知道?那翼国公刘盛是属王八的,缩头缩脑恨不得始终缩在壳里,生怕担一点儿事,谨小慎微到了缩头缩脑的地步。

老王八竟能生出来个横行无忌的小螃蟹?

倒是好大的胆子,也不怕御史参他们个窥视禁宫之罪?

这小子真是翼国公那缩头老王八的种儿?

这可真是奇了,也真是泥胎里蹦出个猴子、老王八生了个螃蟹。

憋住了笑,之前被传教士闹腾的不爽的心情大为好转。

贵为天子,心里想的那些吐槽的话却是不能开口说出来。

又取出望远镜看了几眼,那东西随风飘荡,朝着西北方而去,渐渐远了。

放下望远镜,李淦竟有了心情开玩笑,笑道:“今日我若不说话,翼国公、齐国公家里,怕是吓得饭都吃不下,定是鸡犬不宁。”

“着令,叫西城兵马司出面维系城中秩序,再去把那几个娃娃送过来,叫他们在午门外候着。你也速派几个人,去各家府中一趟,这帮不知轻重的小娃娃,这是要吓破他们老子的胆。”

太监领命而去,李淦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传教士,面色渐冷,扔下一句话。

“汝等可将朕的话,仔细琢磨,多加反思。戴侍郎,朕等你的消息,但愿你回来,还是我大顺的侍郎!”

撂下这句话,也就不再管这些传教士,自有太监们领着他们离开。

…………

什刹海旁,那十几个被刘钰诓骗过来当肉盾的勋贵子弟吓得脸都白了,带队过来的孩儿军军官也是圈内的人,根本不知道皇帝在景山笑了。

馒头和那几个花钱雇来的壮汉,更是趴在地上不敢说话,孩儿军的军官踢了一脚馒头的屁股,骂道:“还不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