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张公谨校尉传来紧急军情,武城失守!”裴行俨大声说道。X更新最快

杨倓先是一惊,随后也就释然。武城不过一座小城,城矮兵少,再有段达败绩传到武城,已经人心慌恐。最主要的,自己那便宜祖父杨广,为征高丽,倾其国力,扫地为兵,到使庄稼在地中无人收割,百姓苦不堪言。武城令因兵少,必会组织百姓守城,有此怨气,百姓又怎么真心帮助守城。武城失守,也就不是什么让人奇怪的事情。

杨倓两眼微眯,对裴行俨旁边的军士问道:“你将具体情况与本将详说清楚。”军士赶紧对杨倓说了经过。

张公谨在接到军令之后,在武城县尉张知行的带路之下,立即杀向武城。还没有赶到武城,就见武城方向来了一伙溃兵,一问才知道,原来武城令在张知行出城求援后不久,张金称就开始带叛军攻城。宗城令还没有见到叛军的影子,就从东城门逃走了。宗城令不见了,这些守军更是一哄而散,宗城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抵抗,就失守了。

杨倓听完之后,再次问道:“张校尉现在何处?张贼率多少叛军?”

“回将军,如今天色将晚,张校尉不明敌情,恐中叛军埋伏,并没有再向前行军,正向清河方向回军。据武城退下来的溃兵说,叛军要有一万多?张校尉已经派出斥侯打探,现在还没有消息。”军士回答道。

向军士摆了摆手,说道:“行俨,你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在报信军士走后,杨倓直了一下身子。旁边的浪子徐世绩,早已没有了平时的嘻嘻哈哈,脸色比自己的脸色还要难看。一向智珠在握的温彦博,此时也是一脸的严峻,不复往常的轻松的这色,两眼一直在地图之上。

大隋征高丽,已经到了最后准备的关键之时,各卫兵马已有近多半,六七十万聚到琢郡一线,待明年开春之后,就向高丽大举进攻。而汲郡的黎阳仓,则是征高丽的重要粮仓之一,一旦有失,比会影响大军的粮草。

对于一征高丽,杨倓虽然知道结局,但却也不抱任何的幻想,能左右战局的走向,甚至是最后的结局。只是想尽量为中原大地多保留一点元气,或是多消耗高丽的战略资源。但是对这种能改变的旁枝末节,还是要尽量去努力。

杨倓嘴角挂着一丝的冷笑,对温彦博与徐世绩说道:“现在的清河也是空虚,如果明日张逆攻打的话,一定也如武城一般,毫无抵抗之力。本王决定,今晚右骁果军就进驻清河,以防张逆偷袭。”

“主上,依属下之见,张逆新败左诩卫的段达,再破武城,声势浩大。而我右骁果军只有三千,又是新军,不能与逆军硬碰,要另想计策托住逆军,同时上奏陛下,请求立即派军征剿,方是稳妥之计。”温彦博目光深沉的说道。

徐世绩听到温彦博的话,拳头紧紧攥起,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什么,又闭上了,拳头也慢慢的松了下来,很是不甘的样子。

“世绩,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有什么尽管说出来,何必有所顾及!”杨倓殷切的眼神,看着徐绩,鼓励的说道。

“主上,世绩与彦博先生的看法有些不同。溃兵说有一万多叛军,这其中为了减轻他们的罪责,定会夸大。以世绩看,叛军初时只有千人左右,左诩卫将军段达定是大意轻敌,被张逆引进高鸡泊,中埋伏而败。

张逆获胜,定也会缴获不少的军资。但段达此征只率军五千,既然军资全部被张逆所得,也就五千之数。以此算来,张逆拳军也就在五六千的样子。

我右骁果军却是从十二卫府数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如果按我们的标准,世绩相信,张逆或许连一百精锐也挑选不出来。所以世绩推测,张逆真正可战之士,不会超过两千。其余皆为裹挟充数之辈。胜可随壮声威,败则一哄而逃。

而此时的叛军,连翻大胜,必为骄兵。如我右骁果军给予迎头一击,其士气必将大措,那些充数取利之兵必会先逃,张逆军心一乱,就是我们取胜之机。

所以,世绩主张给叛军迎头痛击,以稳河北诸郡局势,待得陛下派出大兵,一举可定张逆。而右骁果军也会得到实战之机。”

还有一点徐世绩并没有说出来,左诩卫将军段达,乃是越王之人,此次兵败,必会夸大敌势,以减自己之罪。而此时,右骁果军只要胜上一阵,就可闯出威名,同时,也可增杨倓在军中的威信,这也是杨倓现在最缺少的。

温彦博听了徐世绩的话,眼已经有怒色,刚要出言反驳,却见杨倓两眼微眯,面有笑意,就知杨倓心中已有定计,通过上次无双之事,知道自己这位主上,虽只有十二岁,但却极有主张,外柔内刚。暗骂一声徐世绩贪功,嘴上还是试着劝道:“主上,世绩所言,纯属推测。贼兵能败五千左诩卫,定不会只有千人之数。再破得武城,也定能蛊惑百姓加入,所以属下认为,贼兵势大,万不可大意轻敌,不到万不得矣之时,不可与之硬拼。”

“彦博先生乃是老成持重之言,以‘稳’字为先。而世绩所策,则是从叛军与我右骁果军的优劣相比,扬己之长,克敌之短,也当有七成的胜算。

但此时大局,在开春之时,大军必会出琢郡,远征高丽,如张金称等贼趁我大军远征,而在后方扰我粮道,那我大隋远征之军,将会危矣。从大局考虑,本王认为,世绩之策可以一试,只要我们计划得当,并破张贼。”

杨倓看着温彦博与徐世绩两人,并没有将那更深一层的意思捅破,心照不宣即可。说完之后,杨倓起身。温彦博见杨倓定决,也不再赘言。而是考虑与张金称的战局之事,这也就是温彦博的优点所在,在不能劝阻之下,尽量将计划周密。

“世绩,传令下去,立即整军,我们今晚进驻清河,令张公谨率骑兵带足五日干粮,出城埋伏,自寻战机,偷袭张贼叛军,到时本王会亲率步兵出城,夹击叛军。”杨倓大声下令。

徐世绩叉手领命,大声道:“末将领命!”声音洪亮,挺胸昂首,透出一股自信,转身大步离去。

“先生,我们也上马,去清河,会一会这张金称,到底有何本事!”

温彦博看着杨倓挺拔的背影,浑身充满朝气与力量,受之感染,一扫脸上的担忧,生出一股豪气,大声回应,随杨倓之后,翻身上马。

黄昏下的清河县城,在最后一缕余光照射下,古老的城墙,发着幽暗的光,就如一个年迈老都,卧在那里,没有一丝的朝气。

在清河城的东南西北四门,都聚集了无数推车挑担的百姓,武城失守的消息业已传进清河城中,恐惶立刻漫延整个县城。逃走,是清河城内,无论贫富、贵贱,所闪现出的第一想法。由于都想赶快挤出城门,互不相让,但却谁不容易出去。

在清河县的北门,不知是谁眼尖,看到远处一片烟尘,夕阳的余光照射下,反射出点点亮光,只愣了一下,撒丫子就内城内跑,同时还大声喊叫道:“不好了,叛军来了,叛军打过来了,快逃啊!”

听到喊叫声,想出城的人群,立即转头向城内跑去,而城内还不知道情况的百姓,还在向外挤,一时之间,哭爹喊娘,唤儿叫女之声不断,乱作一团。

杨倓来到城门之外,看到北城内的情况,就是一皱眉,没有想到,这消息刚传进清河,就已经乱成这个样子。等叛军来了,不就是一座已经不设防的空城了吗?

杨倓气运丹田,大吼一声:“全都停下。右骁果军郎将,燕王杨倓在此,哪里来的叛军!”

杨倓的一声大吼,让外面的百姓都是一愣,有识字眼尖的,看清了军中旗号,一面认军旗上绣着右骁果军,旁边的一面高牙大纛,则绣着一个斗大的‘杨’字。

真的是右骁果军,是燕王的右骁果军。是大隋的军队,这可好了,我们不用再逃了,右骁果军来清河了……

右骁果军来到清河,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在清河城内传开,乱作一团的清河县城,也渐渐安定下来。

杨倓令军士寻来一位年长的百姓,温声问道:“这位老丈,这清河县城如此之乱,为何没见到一个军士来维持呢?你们的县令大人不知道这情况吗?”

老丈见杨倓面色和善,说话温和,也就去了胆怯之心,见杨倓问,不由得叹息一声,说道:“县令早就跑了,见到县令跑了,县尉等大人们也都不知溜到哪里去了。那些个军士,见当官的都跑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等死啊!我们这些个穷苦百姓是最后得到消息的,没有办法,也只得跑吧!”

杨倓脸立刻就阴沉下来,吓得老丈只往旁边躲。杨倓见了,苦笑了一声,说道:“老丈不用害怕,本王只是气那县令贪生怕死,没有看到贼影,就先弃城逃走。”说到这里,杨倓命军士赏了老丈些五铢钱,就打发走了。

此时的杨倓,也顾不得生县令的气,立即下令道:“徐世绩,率四百军士守北门,豆卢怀仁率百军士守东门,阴弘智率四百军士守西门,裴行俨率四百军士守南门。彦博先生,您与张天保、周锦负责维护城内秩序,如有谣言者,杀!其余军士,随本王居中接应。”

众人领命,各自准备。杨倓带兵,直接向府库而来,先清点府库中的军械、粮草,以备守城之用。

右骁果军完全接掌了清河县城。府库大锁被砸开,一捆捆的箭矢,被搬上城头,油锅也已经架好,四门紧闭,只等叛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