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岁过后,即将是二十节气中的小寒,从亚岁之日,已经是数九天气,尤其是在寒冷的北方,河水已经结冰。X更新最快这方天地之中,除白色,就黄色,枯黄之色,却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此等冰寒彻骨的鬼天气,除了有急事之外,很少有人出来行走。除非是一些富家公子、小姐们,闲情逸致,相邀出外围猎,或附庸风雅,出来赏雪谈情。

就是这样寒冷的天气,却见官道之上,有一人身穿灰色的粗布棉袍,脚下踩着一双破旧棉布靴子,双手插在袖中,低着头,身体前倾,迎着风,踩着路上的积雪,‘咯吱咯吱’艰难的向前而行,而乐抬起头,向前看看,又看看天儿。

哎!今日当是亚岁,本应在家中,吃着消寒酒。可眼下这,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起来这午饭又没有着落了,只能饿着走了,但愿在晚间的时候,能碰到个村子,歇歇脚。可千万别再碰连个人影都没有的村子。

这个人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心伤。这里还是洹水县地界,这要是到内黄县,还真不知道惨成一个什么样子。这些叛匪也太没有人性来,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整个整个的村镇,就这样完了。

仲淹兄,你这次来蓟城真的是错了。你的学问是好的,可这身外之名,就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当年的太平十二策,不被先帝看重,后传出,曾有人问先帝因何不用,先帝笑言,此书生空谈之论。此次受你之邀,而来蓟城为你助阵,本非我所愿,中道而分,你却讽我为势利小人,哎!

就在这人愁肠百转之时,迎面来了一辆马篷车,飞驰而来。这人刚紧让在路边,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这样的天气,还不在家中老实呆着。

马车擦身而过,卷起雪团,拍到了这人的棉袍之上,这人的休养还是不错,只是皱了皱眉头,拍了拍棉袍上的雪,扭身复又向前行。

“吁——!”

马车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但这人却没有理会,依旧向前而行。却听背后有一人喊道:“前面可是师古兄?”

这人正是万年人颜师古,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愣,扭头看去,脸上立现惊喜之色,赶紧上前几步,呼道:“彦博兄?不想在这慌郊寒冷中,却是遇到了大临兄。大临兄这样的天气,急急赶路,可是有急事?”

这人正是燕王府长史,颜氏三雄的老二温颜博,温氏三雄,老大温彦弘,字大雅,老二温彦博,自己大临,老三温彦将,字大有。

“哈哈哈……”

温彦博先是一阵畅快的大笑,拉着颜师古的手说道:“师古兄,这寒风刺骨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到车上去说。”也不待颜师古说话,拉着就上了车。

虽是一辆马车,但颜师古进来之后,立即觉得暖气袭身,脖子也不用再缩着了。铺着厚厚的毯子,中间摆有一盆碳火,燃得旺旺的。三面置有软榻,上面铺着毛皮,软榻前置有矮几,上面摆有各色的糕点,但却并不显狭小。

“彦博兄,还真是会享受。看起来在燕王府很是如意啊,居然坐起这样的马车来。”

颜师古笑着对温彦博说道,心中难免有一丝的羡慕。与温彦博相交多年,如今的的温彦博可谓是春风得意,而自己却寒酸如此。

“师古兄说笑了,快快坐下来。彦博只是燕王府的长史,如何能养得起这个。”说着,踩了踩铺着的毯子,说道:“这可是西域上等的羊绒纺成,再看着榻上铺的,也是上等的狐皮。彦博就这点俸禄,怎么购得起这些。这马车可是燕王殿下的,彦博还是借师古兄的光,才坐得。”

颜师古听了,就是一愣,不解的问道:“彦博兄何出此言,这与师古又有何关系呢?”

“师古兄,彦博此次可是奉燕王殿下之命,专程来接师古兄的。本来燕王殿下不知师古兄来蓟城,还专门派人去京兆接师古兄,不想却扑了一个空,嫂夫人说师古兄去了仲淹兄那里去了。今日得知师古兄与仲淹兄分手独自南来,燕王殿下本想亲自来接师古兄。可不巧今日是亚岁,内黄的情况相信师古兄也听说了,就与家兄一同去了内黄,派彦博来接师古兄。不知师古兄这是要……”

听了温彦博的话,颜师古心中一暖。三顾茅庐,哪个文人不想得遇这样的君主,但真如昭烈帝与武侯君臣相得的,又有几人,彦博与彦弘两兄弟,虽不敢与留候、文终侯相比,但也皆是一时的人杰,却心甘情愿在这个十二岁燕王手下,可见这燕王确有可取之出。也许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颜古听了温彦博的话,轻轻一笑,说道:“在半路之上,看到了燕王殿下的大业报,这字迹工整,听说这头一期就有五百份,不知燕王殿下请来了多少的记室文人?尤其是那一篇《原道》,更是难得的大作,不知是出自温大兄,还是温二兄呢?”

“哈哈哈……”

温彦博先是一阵大笑,说道:“师古兄这一次可真是猜错了,这大业报是燕王殿下的主意,这第一期的五百份,只有家兄带着几名十几名军士,三日的时间就完成了……”

“什么?彦博兄,师古的耳朵不是有问题吧!这怎么可能?不要说让面的内容,就是光抄这五百份,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何况彦弘大兄手下就十几名军士。”

颜师古心中有着不高兴,这温彦博就是夸赞彦弘兄,也没有这样吹虚的,这怎么可呢?何况还是些个军汉,要是有个二三百的文人学子,这还有些可能?

温彦博看出了颜师古心中的鄙夷,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从旁边取出了一份大业报,递到了彦师古的手中,嘴中却说道:“师古兄可是高看我们兄弟了,那篇《原道》并非家兄与彦博所坐,而是出自燕王殿下的手笔。”

颜师古接过手中的大业报,扫了一眼,就再也离不开了。这是怎么回事,与自己在王仲淹手中看到的,笔体怎么一模一样,同是这样的工整。不对,怎就像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自己就是写两次自己的名字,也不敢保证一模一样。

听到温彦博的话,颜师古不由得抬起了头,愣愣的看着温彦博,眼中写满了惊奇之色。燕王殿下只有十二岁,就传天资聪慧过人,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能写出《原道》这篇文章,最少也要释道儒同修,并且还要有很深的功底,或许能写出这样传世的文章。

“师古兄千万不要不相信,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彦博的为人,师古兄还不了解吗?再说,彦博骗师古兄,又有何用呢?颜博与家兄看到燕王殿下的这篇文章,与师古兄的表情没有什么两样。”

“可这五百份的大业报,三天时间,就由彦弘兄一人抄录完成,这也不太可能吧!再说,这上面的字,怎么就何印章印上的字一般,一模一样呢?”颜师古再也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温彦博对颜师古神秘的一笑,并没有为颜师古解开心中的迷团,而是说道:“师古兄,等你到了内黄城的军营中,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对了,看师古兄这是向内黄方向而行,难道是知道了殿下征僻之事?所以就来内黄了。”

见温彦博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只得按耐住心中的百爪,看向温彦博,刚要说话,却是觉得马车在向前行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彦博兄定然听了关于燕王殿下的那个童谣吧!仲淹兄急公好义,邀了众多同道,来蓟城,要求见陛下,制罪于燕王。在途中之时,就见到了这大业报,看到了燕王殿下的这篇《原道》,当时就被气得不轻。

脱口之下,对师古说,燕王这样的小人,竟然敢骂通是井底之蛙,真是不当人子,这样的人也敢征僻师古。当时师古就是一愣,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开始之时,仲淹兄还不肯说,在师古再三逼问之下,才说出燕王殿下要征僻师古为燕王府文学。师古听了,心中暗怪仲淹兄,早知此事,为何不告知师古。

仲淹兄见师古沉默,以为是师古想去投奔燕王殿下,开始出言讥讽师古,师古受气不过,一怒之下,就与仲淹兄在半途分手,也就有了想到内黄,看一看的打算。”

温彦博听完颜师古的话,不由得沉默了。看着一脸落寂的温彦博,颜师古有些不解。自己还没有多想什么,这彦博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彦博兄,你这是怎么了?”

“哎——!”

温彦博长叹一声,说道:“师古兄不知道,因这仲淹兄之事,燕王殿下对彦博已经有了很大的不满,怨彦博对仲淹兄的所为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燕王殿下现在已经准备亲自出手。这大业报就是其中之一,《原道》就是燕王殿下反击的开始……”

“彦博兄,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吗?”颜师古惊讶的对温彦博说道。

“师古兄是不知道,当日硝河旁的一场苦战……”

“三千骁果平三万,二百虎贲破两千,杀得匪首胆生寒,丢盔弃甲命难还。保得一方纯净土,唯有燕王神下凡。”颜师古不由得诵出童谣。

温彦博一脸的苦笑道:“这正是彦博的拙计。其实当是硝河旁一战,远非我们可以想象。燕王殿下亲率二百骑士追击贼首张金称,在硝河旁确实是二百将要破两千,不想以一拨叛匪孙宣雅,率众万人将燕王殿下围在其中,后有校尉张公谨率四百骑兵来援,反被围在其中,直到豆卢怀仁校尉率援兵再次赶到,得用甲骑具装,才击破破匪,燕王却脱力而昏迷五天五夜。而有些人,却在利用二帝陵来大做文章,想要打压燕王殿下……”

“那此事王仲淹又为何如此的上心?”彦师古听到温彦博的讲述,两眼忙惊奇的看着温彦博问道。

“沽名钓誉,满口的空谈,不识大局,贪图名利。看起来,燕王殿下比我们更了解王仲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