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向院子东边的厕所走去, 淅淅沥沥地方便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回房睡觉,而是东张西望了一下。

今晚无人值夜,正房与偏房各处鼾声此起彼伏,大家睡得正香,那人小心地挪到柴房前的暗处,手在肚皮上一摸,掀开衣服,竟然取出个扁小的笼子,他从笼子里取出一只小信鸽,将一只细金属筒绑在鸽子腿上。

眼看就要将信鸽放飞,他却突然犹豫起来,放还是不放?两个念头在他心中交战,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白,那只一直非常安静的信鸽突然挣扎着扑了一下翅膀,它被抓疼了,那人吃了一惊,然后突然做出了决定,他倏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一刀将鸽子的脑袋割了下来。

那人杀了鸽子之后,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啪……啪……啪……’

突然响起的掌声让那人大吃一惊,他倏地爬起,半蹲在地上,目光炯炯地望着正房方向,只见正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入月光映照的范围时,一张俊朗的笑脸终于清晰起来。

段飞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向柴房前那人走去,华明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挡在段飞面前,喝道:“大人小心!”

那人见到段飞就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如掩耳盗铃般可笑,他当啷一声丢下匕,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段飞面前,他一声不吭蹬蹬蹬地朝段飞连连磕头,段飞推开华明,上前扶起他,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够悬崖勒马,我感到很欣慰,不要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知错改过就是了,哭什么呢?”

那人哇地一声,扑上前抱住段飞的脚,痛哭道:“飞哥,我对不起你,你责罚我吧!”

“嘘……”段飞捂住了他的嘴,说道:“小声些,今晚的事除了华明之外没人知道,你要我罚你还不简单么?明天清早起来,围着乱葬岗跑十圈好了。”

华明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大人,这样未免太轻了吧?若是在我们锦衣卫被逮着了,就算不扒了他的皮,也要打断手脚割掉舌头,让他再也做不了奸细!”

段飞说道:“这也怪不得他,当日在海安镇的时候海公公也曾招揽过我,我差点就动心了,当时咱们人微位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就不要自责了,快起来吧。”

那人又磕了几个头,霍地站了起来,说道:“多谢大人宽宥,小人甘心受罚,今后小人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否则定叫我死得惨不堪言,天地鬼神可鉴!”

“何必呢,大家都是兄弟,你又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事……”段飞劝慰道:“这件事今后谁都不要提了,都回去睡觉去吧。”

那人说道:“大人,我哪里还睡得着,我这就认罚去,不跑到腿断我绝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