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熊熊烧烧的火焰的红色。

冯伦是见过猛火油燃烧的, 他也知道将猛火油密封在不透气的罐子里, 点燃之后,能够引起剧烈的爆炸,在史家坞,他就是用这个让柳成林的两个曲两千人马几近于全军覆灭。

但眼前的火是不同的。

他们燃烧的速度,比他所知道的猛火油要迅速太多了,他只看到一片蔚蓝色在地上犹如水流一般地向着整个城头漫延,沿着城墙向着城下漫延。

城下的水龙仍然在不停地向着城上喷水,远处的巨型投石机仍然在不停地向着城头之上抛射那些木桶。

火在烧着。

水在流着。

水载着火,从城头开始,向着城内猛烈地漫延开去。

有士兵挥舞着打湿的衣物勇敢地向着烈火冲去,试图用湿衣物阻隔火焰,但旋即,他们手里的这些湿衣物也燃烧了起来,连带着士兵们本人,也变成了一根根燃烧的火炬。

流动的火,在管城之内肆虐。

那些水,不是用来水淹管城的,而是用来成为火的运输者的。

水流到那里,火就烧到哪里。

“开城门,杀出去!”冯伦猛吼起来。

冯伦向下的城门已经完全被火封住了,站在城头之上,冯伦看得很清楚,西城,唯有西城方向,还没有火焰燃起来。

“擂鼓,挥旗,所有军队,转向西门,开城门,杀出去,与敌决死!”冯伦声嘶力竭地喊着。

鼓手拼命地的擂起了战鼓,用鼓点传递着命令,旗手爬上了城门楼顶上,最大幅度地挥舞着手里的令旗。

梁晗倾听着城上的战鼓,看着挥舞的令旗,对曹信道:“敌人要从西门突围。”

曹信点头笑道:“早有所料,梁晗,万福,你们各率本部兵马,身两侧绕过去,堵住两侧通道,逼迫他们渡过冰河。”

万福与梁晗两人领命匆匆而去。

城下,早已经不再发射火箭,但弩弓却仍在不停地射击,城门楼子上的旗手,身中数箭,骨碌骨碌地沿着瓦面流下了城墙,落进了火堆里。

鼓手身陷火海之中,人和鼓都在燃烧着。

鼓手大声嘶吼着,但两条腿却如同扎在鼓前,仍然在猛力地擂动着战鼓。直到嘭的一声闷响,鼓面破碎,这名鼓手才一头载倒在火堆里。

城外的武威兵,已经不再抛射改良版的猛火油了,因为些时,整个管城已经差不多都燃烧了起来,一个熊熊的巨大火炬正在他们的面前燃烧。

风很没有规律,忽尔向东,忽尔向西,一时在南,一时在北,火借风势,风摧火威,哪怕隔着一道城墙,武威兵们也感受到了那灼人的热浪。

平素只觉得冷,但今天,他们却是深深地懂得了当热到一定程度时,那滋味,也是异常的难受啊。

他们在城外都已经如此,城内只怕已经成了炼狱一般的所在了。

冯伦的身前身后早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火在他的四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