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清了, 对立的气氛就不会这么浓了, 韩琦也不会蹦哒了,秦诏也不会从乐安急吼吼地跑到壶关来了,这里的气氛不浓厚,如何能骗得过朱温那样的人?”李泽摇了摇头。“现在也不错,皇后之死,想必会让朱温更加坚定信心,他一定以为此时的潞州军心离散,我们内部矛盾重重,想要顺利攻下潞州几无可能,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出兵呢?”

“可这样一来,即便你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与皇室之间的矛盾也几无调和可能了。”章回叹道:“皇帝猜忌之心已重,薛平秦诏等人愤愤不平,太子虽然年幼,但终是懂事了。”

“知我者自然知我,不知我者,我又何必要为了满足他们而改变自己?”李泽突然冷笑起来:“至于皇帝陛下,并不用太在意。”

“陛下身体已经垮了,纵然有良医延命,只怕也活不长久,但太子毕竟年轻。”章回停顿了一下,道:“节帅真要悉心教导太子吗?”

“为什么不?”李泽突然笑了起来。“或者,我需要一个英明有为的太子殿下。”

听了这话,章回突然打了一个寒噤,似乎从李泽这句话中窥见了未来某个时间段的血雨腥风。

是啊,只有一个英明有为的太子殿下,才会奋发图强,只有一个聪明早慧的太子殿下,才会牢记壶关之辱,只有这样的一个太子殿下,才会在未来不停地谋求权利,不停地与李泽争夺。

但只怕在李泽的眼中,太子就像是一只在他这只老猫面前拼命舞动爪子的老鼠,玩弄够了,时机到了,才会挥动利爪,一爪子将老鼠拍死然后连皮带骨的吃掉。

很显然,李泽现在就开始在做这件事情了,而太子,此刻却还只能将怨恨埋在心中而想尽一切办法来让自己的羽翼变强。

但天知道,太子的某些羽翼,在未来到底是太子的帮手,还是太子的摧命符。

“先生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李泽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章回,问道。

章回摇了摇头。

“节帅既然已经深思熟虑,那相必在军事之上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差不多了,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要不然,田波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李泽一笑道:“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戏开幕了。”

“那等老夫人安葬之后,我便返回武邑去。”

“当然,先生与夏荷都要尽快地赶回去。先生要替我在武邑掌控大局,夏荷要调度钱粮,都是须臾不能离开的。”

沉寂了许多的壶关,终于动了起来。

首先便是办了两场丧事。

皇后的丧事很简单。因为皇后并没有下葬,只是在收殓之后便将棺木寄存在了万佛寺中,用李泽的话来说,这是要等到大军收复长安之后,再将皇后的棺椁运回长安风光大葬入归皇陵的,不能就这样草草地埋葬了,这个理由无可辩驳。

但王夫人的丧事却办得很隆重。在壶关和潞州沿线的文武大臣皆来送葬,墓地选在了与万佛寺相对的一个山头之上,晨钟暮鼓,朝夕可闻。王夫人一生笃信佛教,安葬在这里,于她而言,或者也是一种安慰了。

真定郡王李安国在墓前搭了一个草庐,说是要在这里住上三月。

而本应守孝的李泽,却是只在这里呆了三天,便匆匆离去。

潞州之战,终于在王夫人下葬之后的第四天,全面打响了。

武威军从刑州,武乡,壤垣,黎城同时发起进攻,河东军在韩琦的指挥之下从长治,屯留发起直攻。而河中节度高雷此时却奉命率领他的河中兵,悄无声息的到了乐安。秦诏带着他的元从禁卫以及厉海所部,金世勇带着在乐安改编的昭义兵马,在战事正酣的时候,离开了壶关,去向不明。

而此时,曹焕的大军已经踏上了卫州的土地。而迎接他的,却是由闵柔率领的一万余武威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