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林先民也终于醒了过来,他扶着椅子站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

“好了新兵们,考试时间到了,把所有物品都装回箱子里,把画好答案的纸交给我吧。”林先民说。

黎阳早已经把其他物品收了起来,然后拿着自己的答题纸快速地走向考场正前方,由于速度太快,路过王超的位置时他“不小心”把王超的箱子碰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黎阳连忙蹲下开始收拾王超的箱子,收拾好后便把箱子放回桌子上。

王超一脸怒气地看着黎阳,他正因过不了这场考试而烦躁呢。

直到他看到了箱子里躺着一张画好结构图的纸。

“是他掉的?”王超拿起箱子里的纸,却发现最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走出考场,蒋有余一个劲地称赞黎阳,说得黎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交了答题纸的王超快步追赶出来,走到黎阳身前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黎阳看着面前的王超,很显然这个大高个对自己的敌意已经消散了很多。

“我们都是一个小组的成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王超面带愧色的低下头,“对不起,我之前那样对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蒋有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以后别给黎阳拖后腿就行。”

王超低着的头轻点了两下。

“诶?外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出考场的新兵里有人大声说。黎阳等人应声向行政楼外看去,只见外面满是列队的士兵和各式各样的装甲车、医疗车。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灰狗打过来了吧?”蒋有余有些惊慌地说。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打进乌尔市来,况且连警报都没响,应该是有什么别的紧急任务。”

新兵们正讨论着,一个身穿军服的士兵走了过来。

“你们是这届新兵吗?现在马上跟我走,有任务安排给你们。”士兵说完便火急火燎地往楼外走。

“什么情况啊,我还不想死啊。”蒋有余带着哭腔说。

黎阳小跑几步追上那士兵,“请问发生了什么,我们要做的任务是什么?”

士兵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去俄国作战的部队遭遇了大规模伏击,损失惨重,被迫退到咱们军事基地来,你们这些新兵先跟我去处理伤员。”士兵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好。”黎阳应了一声,他们的身后,刚参加完考试的新兵们都快步跟了上来。

打开行政楼的大门,外面的嘈杂声瞬间涌了进来。

“一队二队跟我来!快快快!”一个身穿着军官服的人大喊着,“医疗队跟上,医疗队跟上!”

士兵们一个个娴熟地跳上装甲车,穿着大褂的医护人员们也都快速坐进医疗车。

行政楼周围的十多个通道口都挤满了来往的士兵和车辆,军官们的喊话声和士兵们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在部队的这几天,黎阳甚至有些感觉他离这场战争越来越远了,但直到这一刻,他再次感觉到自己正被这场战争包围其中。

“去俄国的部队?那不就是李天文所在的部队吗?而且聂哲长官好像也在。”黎阳加快了步伐,紧跟着前方的士兵走进一条通道。

“慢点啊黎阳。”蒋有余小跑着跟了上来,腿脚不太便利的王超也跟在后边。

又辗转几个通道,黎阳等人逐渐看到了和他们反向而行的伤员们,他们或被搀扶着或躺在担架上,有的人失去了半条腿,拄着拐杖前行,有的人失去了胳膊,半个身体都被绷带缠住。但他们没有大声地哭喊,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落寞。

新兵们也不再喧闹,安静地走在通道中。

黎阳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伤员的脸,他在寻找那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人。

随着越来越靠近通道的末端,黎阳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天文,你可千万要活着啊。”

通道的尽头是一块宽敞的地下广场,再往外走就出地下基地了,黎阳从克城来到乌尔市时也经过了这块区域。

广场上停满了特种作战车辆,地上也满是来自其他部队的伤员。

“你们去帮助医疗队把伤员送到车上去。”带着新兵们过来的那位士兵大声说,新兵们立马投入到转移伤员的任务中。

黎阳一边配合医护人员把伤员搀扶进医疗车里,一边快速地确定着所有伤员的长相。

“黎阳!”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路常青、徐浪浪还有周可三人,他们也在这里帮着转移伤员。

黎阳和蒋有余几人走过去和他们汇合后,徐浪浪对黎阳说:“刚才那间小屋子有个伤员一直在打听你,你要不过去看看?”

“他长什么样?”黎阳焦急地问。

徐浪浪仔细回想了下,“这倒没咋注意,我只记得他胸口是机动部队的铭牌。”

那应该没错了,是李天文。黎阳激动地跑向徐浪浪所说的小屋子,这间屋子是给通道口站岗的士兵准备的,里面空间不大。

“哐”的一声,门被黎阳从外面打开,他由于太过激动没想着敲门就冲了进去。

“什么人!”站在门内的几个士兵架起枪拦住黎阳,其中一个就是黎阳心心念念的李天文。

“黎阳!”李天文放下枪,满面喜色的说,“大家放下枪,这是临疆基地的新兵,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其他几个士兵便收起枪,坐到一旁的墙角休息去了。

李天文脸上沾满灰尘和血渍,头发乱作一团,额头上还扎着绷带,和往日干净帅气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的眼睛怎么了?”李天文看着黎阳脸上黑色的眼罩问。

“没事,受了点小伤而已。”黎阳说。

“喂,你们两个......”从李天文身后,正对着黎阳的方向传来一个声音,“要嘘寒问暖就滚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李天文侧过身子,恭敬地低下头,“知道了,弗拉基米尔长官。”说罢便拉着黎阳往房间外走。

在李天文侧过身子的一瞬间,黎阳向正前方看了一眼,在正对着他的方向,两个人正坐在皮椅上,他们身上穿的并不是灰白色的军服,而是灰色长袍,胸口处也有红色的“U”型铭牌。

这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悲痛,其中一人为短发,身材高挑,另一人低垂着头,身高较矮一点,头发为金色,皮肤白里透红,面部凹凸有致,一看就是欧美白人,他应该就是李天文口中的弗拉基米尔长官。

“等等!”黎阳的目光像是定格在了那白人脸上,他看着那副面孔,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那天的梦吗......

“接受来自冰原守望者的寒冬洗礼吧!”黎阳的脑海中又响起在那晚梦中出现的白人的声音。

“冰原守望者......”黎阳从嘴里低说出这五个字,声音虽小,却传到了白人耳朵里,他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黎阳,下一秒,房间的门就被李天文关上,两人的视线交流被乌黑的门板阻挡住。

“怎么,你也听说过弗拉基米尔长官冰原守望者的名号啊?”李天文说。

黎阳摇摇头,他想说他在梦里见过这个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向李天文说出口。

“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这两天是真累啊。”李天文说着带黎阳坐到通道一旁的台阶上,在仔细打量了一番黎阳身体后,他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这么高了?还壮了不少!”

“呃,在部队高强度训练了两天嘛,很正常。”黎阳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就说你适合当兵吧。”李天文笑着说。

黎阳也笑笑,“对了,能给我讲讲俄罗斯发生的事吗?”

李天文的表情暗淡下来,叹了口气说:“我们这次去俄罗斯是为了毁掉灰狗在俄罗斯中部建立的能源供给站,但我们的情报有误,还没到达俄罗斯中部就受到了灰狗的阻击,损失惨重,但如果不毁掉供给站,那整个俄罗斯、中东、还有国内北方都会被灰狗大规模入侵。”

黎阳拍了拍李天文的肩膀,“战争中失败是常有的事。”

李天文摇了摇头,“我们赢了,毁掉了供给站。”

黎阳有些疑惑地看着李天文,因为他在说“赢了”两个字时,神情却异常悲痛,其实不止李天文,去俄罗斯执行任务的整个部队都异常的低迷,一点也没有获胜的气氛。

“我们找到了俄罗斯的氢弹基地,收获了一枚完好的氢弹,这枚氢弹的威力完全可以摧毁供给站所在的整个城市,但发射装置被毁掉了,引爆装置也出现了问题,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最后......”

李天文的眼眶逐渐湿润,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聂哲长官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引爆装置,随氢弹一同潜入供给站内部......”

黎阳的大脑嗡嗡作响,他从没想过再次听到聂哲这个名字时会是这幅场景。

“聂哲长官牺牲了,我们失去了一位优秀的联军高级领导。”李天文捂住脸,啜泣起来。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可以作为引爆装置?”黎阳问道。

李天文摇了摇头,“有些事是内部机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黎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参军前的每一天,他都幻想着能在军队里与聂哲这个偶像见一面,但没想到自己刚参了军,就听到了聂哲死去的消息。

聂哲一直是黎阳心里支撑着他对人类希望的一面旗帜,如今连这面旗帜都倒了,他的内心不自觉的产生一种绝望的情绪。

“天文,在面对灰狗的时候,你怕过吗?绝望过吗?”

“我始终相信灰狗会被我们赶出地球,阿阳,等你哪天真正看到高级部队和灰狗的战争了,你也会和我一样坚定的。”李天文的目光从沮丧变为坚毅,他的声音也不再颤抖。

“好,我一定会努力加入械备部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