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塑的啦,哪有那么多肉身菩萨。”

“都说是肉身坐化啊。”

“那是庙里故意放出去好吸引香客的,实际上就是泥塑。”

“不会吧?听说是因为肉身菩萨太难得,怕被人偷去镇山,所以庙里故意放话出去,说这个是泥塑的,正是为了保住慈航法师的真身。”

“可是,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吗,怎么能故意散布流言?”

“这个……事急从权嘛。”

俞宛秋刚想笑,又觉得不对劲,这里是佛寺,高僧们齐聚一堂,香客摩肩接踵,场面异常肃穆,怎么会有人公然讨论这种大不敬的问题。兰若寺之所以香火鼎盛,与寺里存着这尊肉身菩萨有莫大的关系,现在却有人跑到寺里撒野,对肉身的真实性提出质疑,实在是不合常理。

她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议论,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在禅房里,周围并没有人,慌忙朝外面喊:“长生?”

戚长生听太子妃的声音中带着迷茫的惊惶,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直接推门进来问:“属下在,您有何吩咐?”

俞宛秋看到戚长生的时候才彻底清醒,定了定神问:“外面都有谁?”

戚长生把前面走廊里的的仆从和四个方位的暗卫说了一遍,俞宛秋迟疑地问:“再没有别的人了吗?”

“没有,为了不影响您休息,闲杂人等都没让靠近。”

俞宛秋糊涂了,难道那几句对话是她梦中听到的声音,并非真实的?

不过她也不想说出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过了一会儿才问:“现在外面在做什么呢?”

戚长生回道:“在诵地藏经。”

俞宛秋点头感叹:“上万人一起诵地藏经,然后回向那些战死的士兵,真是功德无量!你们该早点叫醒我的。”

茗香和素琴走进来说:“您这段日子一直睡得不好,难得在这么吵的地方还能睡着,就没忍心叫您。”

俞宛秋想了想说:“我们现在过去吧,地藏经分了很多卷,我们可以从其中某一卷开始念起。”

见太子妃到来,领诵的大和尚刚好念完了一卷,便让大家稍事休息,俞宛秋坐在信众中间,拿起她们送来的经书。旁边立刻有双手伸过来,帮她翻到要念的页面,俞宛秋转头称谢,对方忙伏低身子说:“不敢当,您太客气了。”

见俞宛秋调整坐姿,又主动把自己的蒲团换过来说:“您用这个吧。”

俞宛秋再次道谢,这回对方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有一瞬的交汇。俞宛秋楞了一下,说不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对方还在笑着,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偌大的广场上,念经的人虽然多达万数,而且僧俗杂处,男女老少皆有,因为在念地藏经超度亡魂的缘故,所有人的神情无一例外的庄严慈悲,但这个女香客,却毫无慈悲之色,动作再恭顺,言辞再谦卑,也掩盖不了眼中的杀气。

是的,就是杀气。

意识到这一点,俞宛秋刚要起身,却听见那个似乎是梦中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地说:“不要动,你只要动一下,这院子四周放的黑火药就会爆炸。”

见俞宛秋有些不以为然,又补上一句:“火蒺藜的威力,太子妃应该亲眼见识过吧,这批黑火药比火蒺藜还厉害,若是全部爆炸,这院子里的人不说死光,也要死一大半。听说太子妃最是仁善爱民,想必不会拿这满院子上万人的性命作赌注。”

俞宛秋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要我怎么做?”

那声音说:“很简单,跟我们走。”

“去哪儿?”

“跟我们走就是了,只要太子妃肯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保证,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安全的。我们并不想杀人,我们也想求佛祖保佑,积些功德。但如果太子妃不听劝,那就没办法了,因为我们完不成任务回去就只有一死,反正都要死了,我们也不介意多拉些人陪葬。”

“我跟你们走。”

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