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栀停在玄关口,进门的女生对上她,眼尾微挑,一抹矜娇尽显,眼波妩媚,盛气凌人地抱着手,一副高高在上不是很好相处的模样。

席润野看到来人,不由得头疼起来,伸手要拦住上前的戚瑜,被她推开。

戚瑜走到楚栀跟前,平视着她,一双瑞凤眼在楚栀身上打转,勾唇笑了笑:“你是楚栀?”

楚栀倒不恼戚瑜的无礼,好笑说:“我这么有名?”

戚瑜在楚栀跟前停下:“在我家挺有名的。”

她家?

楚栀顿了下,瞬间猜到女生的身份。

“你是……”楚栀正想说席润野的妹妹,对方大方伸手过来,“戚瑜,席润野的妹妹,未来的东家。”

楚栀笑:“东家?”

很新奇的说法。

戚瑜撩了撩头发,笑得自信:“我是我们家未来的董事,当然是他的东家。”

“如果你要和他结婚,我也是你的东家。”

楚栀看着戚瑜得意的小模样,不禁暗自笑了笑。

没想到席润野这么闷骚的性子,妹妹竟然是个臭屁精。

楚栀:“认你做东家,有什么好处?”

戚瑜:“我的钱,随便花。”

楚栀承认这是个特别大的诱惑,简直无人能开口说不。

席润野额角紧绷着,从后面推了戚瑜肩膀一下:“进屋。”

戚瑜不屑:“进就进!”

楚栀看着戚瑜气汹汹的背影,问席润野:“真是你妹妹?”

席润野微微笑了笑:“嗯,家里人比较捧着她,说话很直,不过人很好相处。”

说完,他对上楚栀挪揄的眼神,问:“怎么了?”

楚栀故意叹气:“某人还真的没有自知之明。”

席润野没搞明白楚栀话里的意思,把她拉到墙角,堵住她:“说清楚。”

楚栀懒懒地靠进墙角,悠哉地瞧着男人:“我夸你。”

席润野:“没感觉到。”

楚栀:“真的。”

比真金还真。

席润野半信半疑,楚栀先崩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楚栀:“你想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再想着替你妹妹开解吧。”

她笑得身子微微前后摇晃,肩膀上散落的头发因为她的抖动滑落到胸口,遮住骨感明显的锁骨,藏在衣服后面的项链吊坠跑出来,小小的一个环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衬得她好看极了。

席润野看着她开怀大笑的样子,被那眼丝勾得走不动道,脸颊上的笑弧嵌在她脸颊上,恍如春日的清辉,一闪一闪的水粼光落在她身上,她在一片白色的背景墙里,格外的漂亮。

席润野呼吸都放轻了。

他放开行李箱的拉杆,一步一步走向她,而楚栀还在笑着,没感觉到危险的来袭。

席润野扶上她的肩膀,拇指抵在她的颈窝,眼神变得黯沉,欲念杂生,全勾缠着她。

他离得实在太近,楚栀发现危险到来已经晚了,她身后又是墙,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去啊……

“我、我刚开玩笑的。”楚栀背贴上墙,却阻止不了他持续上前。

席润野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她:“什么玩笑?”

又近了一点儿:“没听清。”

“我……”楚栀怯生生地缩身子,在他低头过来,吓得搂住他肩膀,快速解释:“夸你妹妹像你,你不用过多解释,我懂的。”

她话不假。

而,这话听到席润野心里头,怎么越琢磨越不对意思。

席润野抬眼盯她:“怎么像?”

楚栀并不想说。

感觉真的说了,她也没好果子吃了。

楚栀换了个说法:“就……你可以多开朗些,像你妹妹一样。”

席润野摸了摸她脸,无奈又宠溺:“你啊。”

“我就是随便乱想的。”楚栀拉下他的手,讨好说,“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席润野:“还嫌弃?”

楚栀抿了唇。

怎么还越抹越黑了呢。

席润野无赖说:“晚了。”

“再嫌弃,这辈子都要和我绑一起了。”席润野在她耳边说。

楚栀被他的吐息弄得浑身痒痒的,因为他扶着,便随意地站着,反正他会扶好她。

席润野直接把人勾到怀里,和她紧密地贴合。

有段时间没见,想她想得紧。

只是……

席润野移动视线,眼神对上古灵精怪的戚瑜,她唇角挂着笑,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戚瑜咳了咳:“你们家来客人都不舍得倒杯水啊。”

楚栀立马从席润野的怀里退出来,拿不准主意,看向他。

席润野把戚瑜的行李箱随意一放,牵过楚栀带她走进门,路过时,丢下一句话:

“自便。”

戚瑜立马化身软骨头的无赖,趴在沙发上:“哥!你一点儿都不心疼我了。”

席润野:“我也没心疼过你。”

戚瑜瞪他:“你好狠的心啊,这样对待你的天才妹妹。”

席润野走向厨房,进去前警告:“好好说话。”

“知道了。”乖顺的戚瑜下一秒怀里多了一瓶矿泉水。

戚瑜:“……”

绝对是亲哥。

楚栀看他们的互动,心生羡慕。

她是独生子女,也有表哥表姐,他们也很疼她,不过一年能见面的时间很短,多在假期,还没能多感受几天哥姐的宠爱,她就被送回江都了。

如今长大,他们成家立业,多数是帮他们带孩子,偶尔吃顿饭,这样的互动少之又少。

戚瑜对楚栀充满了好奇,等盯妻的席润野一走,她灌了半瓶亲哥给的矿泉水,坐在沙发上,拍了拍,问她:“坐?”

楚栀于心不忍:“你稍等会儿,我给你榨果汁。”

戚瑜不知为何,山珍海味都吃过,再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哽咽了、感动了,但不至于落泪。

等到楚栀把榨好的草莓汁放到戚瑜面前,忽然听到她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长嫂如母,有嫂子就是好。”

楚栀一愣,被她逗笑。

戚瑜盘着腿:“你随意,不要和我客气。”

楚栀接触过不少世家小姐,也知道戚瑜这类真性情的,最喜欢的就是开门见山的聊天方式。

她坐在戚瑜旁边:“谢谢。”

戚瑜暴露八卦本性:“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和我哥见家长,结婚了对吧!”

楚栀料想过她会很直接,没想到这么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戚瑜拉住楚栀的手,感慨万千说:“栀子姐,我家的人都是闷葫芦,嘴巴一个比一个不会说。我爷爷太腼腆,我妈太傲娇,我小姑也不好意思多说。其实我们都特别的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哥铁定找不到老婆,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家可怕他和实验室的那几块废铁过一辈子。”

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番话,楚栀眨了眨眼,又能感觉到她确实在为这个家操心。

戚瑜拍了拍胸脯:“总之,你这个大嫂我戚瑜认了。”

楚栀笑了。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搞结拜。

“知道了。”楚栀点头说,并没有敷衍过去,更没有不当一回事。

楚栀说:“我们这次也就回来看看,我明年工作忙,可能没时间回来。”

“这样啊。”戚瑜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今年过年能来我们家。”

楚栀不好再多说,想到刚才取消的晚餐,心底一片冰凉。

想到这,她看向厨房的方向。

不知道席润野会怎么想。

戚瑜一来,餐桌上热闹起来。

她不停地和席润野吐槽公司里的事,楚栀后来才知道戚瑜已经到家里的公司上班了。

以为是个性子天真浪漫的小姑娘,结果人家一十一岁,金融硕士毕业,现在是公司的市场经理,毕业后没有选择出门单干,而是在公司旗下开创了个人理念的子品牌,让公司的年收入翻了倍。

楚栀捧着碗,看了眼挤眉弄眼的戚瑜,恨不得用五官说话,又看了眼沉默寡言,时不时给她夹菜的席润野。

优秀的人,总是不能看表象的。

戚瑜吐槽完公司那帮老古董,心里爽快一半了,开始吐槽席曼娟。

“我和你说,妈她真的太独断了!太专.制了!”戚瑜委屈极了。

席润野才有了些反应,“嗯?”

戚瑜夹了一个小鸡腿:“她让我考虑找对象的事情了,我第一天把那些合作企业里有合适结婚的公子哥资料搞来一套,我问她谁比较好,看着适合,我们就把婚结了,她气得把我臭骂一顿。”

“我错了么?反正我又不嫁人,找个人上门而已,大费周章干什么。我的想法错了么?”

在席润野这里得不到答复,问楚栀:“我错了么?”

楚栀:“……”

她也不懂该不该错了。

不过——

楚栀:“没错,你有资本这样做!”

戚瑜眼神流转,似乎找到了知己,举起杯子,蛮干一杯橙汁,不忘放话:“从今以后,你楚栀就是我亲姐妹亲嫂子。”

席润野对戚瑜跳脱的性子习以为常了,扫她一眼:“坐下。”

“好的,哥!”戚瑜夹着嗓子装乖。

吃完饭,戚瑜大咧咧地坐在沙发看电视,楚栀特意去厨房找席润野。

席润野刚把碗洗好,问她:“烦你了?”

楚栀摇头:“没有,来看看你。”

席润野想了想亲妹的行为,怕唐突到她,解释道:“她比较特立独行,从小就聪明,把跳级当打怪升级,别人还在读高中,她就去国外读大学了。毕业后就到公司和那些她看不爽的老古董勾心斗角,把工作当兴趣,身边几乎没有同龄朋友,所以私下找我的时候,话有些多。”

楚栀似乎看到了翻版的席润野,不过两人的性子差太多,真不知道戚家是怎么养出两个优秀到性格是两个极端的孩子。

门铃响起,戚瑜主动地去开门。

外头传来窸窣的声音,没一会儿,戚瑜叫道:“哥,嫂,怎么有蛋糕送来?”

楚栀一听,赶忙跑出去。

席润野擦干净手,出来看到两人在茶几凑头不知道在干嘛。

“想吃蛋糕了?”席润野是问楚栀。

楚栀:“不是。”

把蛋糕推出来,她说:“上次你在新都不是没机会给你过生日么?说了给你补上。”

今晚她计划是带席润野和爸妈吃顿饭,回家后给他庆生。

但计划永远是美好的,中间发生了不少插曲。

没能成功吃上一顿饭,她差点儿还把蛋糕给忘记了。

戚瑜笑得最开心:“你快坐下!”

接着,她非要把纸皇冠给席润野戴上。

席润野要去拿,戚瑜拉着楚栀的衣摆说:“你看他,不配合!”

楚栀看过来,席润野动作停下。

皇冠就这么戴着了。

到插蜡烛,戚瑜犯难。

三十根蜡烛插下去,蛋糕还好么?

席润野拿过两根蜡烛点好:“可以了。”

戚瑜赶着要唱生日歌,也不纠结是几根蜡烛,反正不能是三十根。

该有的仪式搞完,戚瑜从行李箱拿出最喜欢的相机,三个人一块儿拍了不少照片。

戚瑜主动提出要加楚栀,理由找得很好。

——给她发三人合照。

席润野看着戚瑜扫码添加好友,他拿出手机,拉过楚栀低声说:“我也要。”

谁能想到,复合快大半年,他还没加上她的微信。

两人每天的交流方式就是短信和电话,又是同一款手机,自带视频的软件,期间就视频过一两次,主要是他们都太忙了,能抽时间聊电话已经很不错了。

戚瑜瞄到这一幕。

心底酸啊,心酸的酸。

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哥哥,低着身子和楚栀温声说话,那模样是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

楚栀加了席润野。

其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当初把他删得特别的干脆,还拉黑了……

互加好友时,席润野发现加不上,沉着脸看楚栀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又不敢多说什么,沉默地把好友加了。

戚瑜特别识趣,十一点一到,自己拉着行李箱进了一楼的客房,还贴心说:“你们放心,我就住到妈跟我服软,她一服软,我马上就走!”

楚栀看着房门合上,不解问席润野:“服软是什么意思?”

席润野编辑信息,头都没抬,语调懒懒的:“答应给她物色入赘对象。”

楚栀:“……”

真是非同一般的大小姐啊。

楚栀跟席润野收拾茶几,她忽然好奇问:“一十四点了一根蜡烛,推算下来,今年不应该点七根蜡烛吗?”

“还记得?”席润野微微挑眉。

楚栀笑了笑:“怎么会不记得。”

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吻了她。

是她的初吻。

席润野:“你要是陪我过明年生日,我就点三根蜡烛。”

楚栀愣愣地听他说完这句话,莞尔轻笑。

“生日是自己的,应该赋予自己的意义。”楚栀总觉得席润野拥有的东西太少,像生日这样的大日子里,只顾着自己好了。

“没有你,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的语气过于认真,甚至较真。

席润野有记忆后几乎没有过生日,席曼娟在他小的时候还会关心几句,长大了,大家都不是这么看重这一天。

直到——

直到那一天。

隔着一条马路,穿着毛茸茸的楚栀提着一个蛋糕盒,笑着对他说生日快乐。

那是他过的第一个专属于他的生日。

她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今天,是第一次。

楚栀捧着他的脸,看着他:“还记得那天你问了我一个问题么?”

席润野抱她进怀里:“哪个?”

哪天他想确定的事情太多,问了太多。

楚栀:“那首歌的名字。”

席润野:“CanWeKissForever?”

楚栀亲了亲他的薄唇,回了当年他说过的话:“能。”

等他主动吻上她前,她说:“明年、后年、大后年、每一年,我都陪你过。”

“好不好?”

席润野心尖发颤,亲了亲天使的脸颊:“好。”

以后每一年,她都会陪着他。

-

楚栀没睡主卧,说戚瑜在,不太好。

席润野也没说什么,他直接跟着她住进主卧旁边的客房。

楚栀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主卧的床是不是多舒服些?”已经放弃挣扎了。

席润野侧睡面对她:“嗯。”

其实都一样的,但他想她睡主卧。

楚栀懒得再挪动,拉过被子盖好:“明晚再试试吧。”

席润野睡得老实,楚栀也知道他为什么老实,因为擦.枪.走火她不负责。

“席润野。”楚栀翻身面对平躺的席润野,“我爸妈的事我骗了你。”

“其实……今晚他们爽约了,因为我奶奶发现,不想他们和我们见面。”

席润野怕楚栀有负担,转身向她,摸了摸她软发:“我知道的。”

“因为我奶奶身体不好,所以我爸妈比较顺着她,其实爸妈不是反对我们,只是不好表态。”楚栀说,“管他们呢,日子是我过的。”

席润野正想顺着她的话去安慰她,楚栀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我太斤斤计较了,总觉得我像无家可归的人了。”

住在家里,却不觉得像真的在家里。

席润野听不得她说埋汰自己的话,把人拉到怀里:“我在单位买了房,等我们回京北了,我带你去看看?”

“栀栀,我们会有家的。”

莫名的,楚栀听他这样说,眼尾湿润,忍不住落了泪。

楚栀点头:“好!”

席润野穿着黑色的棉质睡衣,亲肤的料子,楚栀埋到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强有力的心跳。

“乖,别想太多。”他放柔声音安慰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屋内昏暗,楚栀用手去摸他的唇角,被他抓住亲了掌心。

热吻滚烫又虔诚。

酥麻到了她心底。

她能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她。

“明天我们去寺庙吧。”楚栀靠在他肩头,“去替三十岁的席润野求个平安。”

席润野应了好。

她想去做的,他都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