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江川跟珍馐岛的瓜葛,也不能不以防万一,更不能连累了本来毫无关系的沈白。

江川叹了口气,饶是他不是忍不得的人,这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也令人难受,长生殿——珍馐岛上那个长生殿使的容貌举止在他心中转了一圈,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恐怕马上就会遍布大昌修真界吧。

“临走之前,我要去拜见师父。”

江川趁着无人的时候,见过了沈白,把自己要出去的事情禀告,除此之外,珍馐岛上的经过和长生殿、大障山的瓜葛这一系列事情,也都一一禀告,提醒沈白,这一次庆祝酒宴恐怕要出意外。

沈白听了,坐直身体,露出了注意的神色,原本懒洋洋的姿态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等到江川讲到珍馐岛的沉没之时,身子突然再次向后一靠,表情没入了dong府墙壁的阴影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江川说了一个大概,停下来时,只觉得dong府之中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这种沉默令他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伴随着寒意升起的,还有疑惑——怎么了?难道他还对事情的严重估计不足么?

良久,沈白的声音才传过来,飘飘渺渺,听不真切:“他们都死了?”

江川怔了一怔,下意识的问道:“谁?”

又是一阵沉默,沈白突然忽的从阴影中坐正身子,笑了笑,笑容一如从前,玩世不恭,嘴角上挑,带着一丝不知是邪气还是痞气的不明意味,目光却是明亮如寒星,道:“现在正是出门的好时节,既是要出门,你替我办件事如何?”

江川见他说得郑重,道:“您吩咐。”

沈白道:“帮我去陇西道办一件事。”

江川愕然道:“陇——陇西道?”那是大昌最边缘的一道,与南桂道相隔万里,同时接壤西戎和大赫,这一去一回,至少要数十日功夫,就算江川打算走远一点,也没打算去那么远的地方。突然,他心中一动,沈白是故意把他支远些么?

见江川不应,沈白脸色一沉,道:“怎么,我的吩咐,你不愿意去?”

江川见他翻脸,心中忧虑更盛,危机感压的他喘不过起来?抬头道:“师父,到底会有什么……”

沈白目光微微一沉,道:“师父两个字,你暂时还叫不得。这件事办好了回来,我收你为徒,倘若有什么差错,别回来见我,师徒之份也不必提起。”

江川只觉得全身抖,这一刻,实在是太熟悉,曾经有一个场景,虽然人、地、时、事完全不同,但是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相似——那是多少年前,他心中唯一的至亲人,孙先生离世之前,与他诀别的时刻。

为什么会这样?当时孙先生病入膏肓,就算是江川,也能感觉到那种死亡的临近,但是这是沈白,不但还在盛年,还刚刚晋升为琢磨期宗师,成为林下洲乃至修真界重要新生力量的沈白!

为什么,他会觉得,其中的悲险,更比那时犹胜?

更讽刺的是,沈白晋升宗师的酒宴,还没有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