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 呵呵姑娘和徐婴就住在这里, 若是徐北枳留在拒北城,也定然有一席之地,至于其他人,恐怕也就只有袁左宗褚禄山两位老凉王义子有资格入住,这种事情,与官品高低军功大小都没有关系。徐北枳身为一道转运使,当初拒北城悬挂匾额后很快就南下陵州,用他的话说就是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就可以忙下阵子了。当时心有愧疚的年轻藩王还想安慰来着,只是刚说完那句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转运使兼副节度使的徐北枳就很不客气地撂下一句,那就别说。让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新凉王憋屈得一塌糊涂,只不过习惯就好。

到了四堂庭院,呵呵姑娘就去屋内拿了柄崭新油纸扇,拉着一袭红袍的徐婴跃上屋顶,两人挤在一柄小伞下,窃窃私语。

夜深人静秋雨长,徐凤年看到姜泥的屋子一片漆黑,想来已经睡去,没有睡意的他便搬了条椅子坐在屋檐下,身体前倾,伸手去接那从屋脊间淅沥沥落下的雨水。

这场下满北凉的入秋第一场雨始终没有停歇,一副不淹死鱼就不罢休的架势。大概是觉得等不到月亮出来了,贾嘉佳和徐婴从屋顶飘落回庭院,缓缓回过身的徐凤年对呵呵姑娘柔声笑道:“西蜀境内有两位上了岁数的拂水房谍子,近期要返回北凉养老,到时候我送你一件礼物。”

贾嘉佳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就当答复他知道了。

只有最熟悉这位天字号杀手的人,才会发现脚步似乎轻盈了几分,啪啦啪啦,溅起庭院青石板上无数细碎水珠。

远远凝望着青葱少女的步伐,年轻藩王会心一笑,微微眯起那双狭长眼眸,眉眼温柔。

等到少女和徐婴各自掩上屋门,徐凤年始终安静坐在那张椅子上,椅子是从西楚流传入整座春秋的太师椅,其实坐着并不舒服,因为要求坐椅之人正襟危坐。

突然一张欢喜脸庞从屋门探出,徐凤年视线偏移,向她眨了眨眼。

那一刻她笑意更多,这才彻底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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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双手笼袖,向后靠着椅背,从头到尾都仰头望着雨幕,怔怔出神。

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轻微声响,徐凤年闻声望去,嘴角翘起。

穿戴整齐的姜泥跨过门槛,身形一掠穿过雨幕,站在徐凤年身边,也不说话。

徐凤年站起身,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自己蹲在她身边。

徐凤年望着阶下的积水,轻声问道:“你小时候除了想杀我报仇,还想做什么事情?”

姜泥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很想有钱买纸笔,不用大冬天拿树杈在雪地里写字,还想有张大些的床,垫上软软的被褥,想有很多很多厚实的衣服,想吃好吃的杏仁酥吃到撑,想睡懒觉……”

徐凤年忍俊不禁道:“你想的还真多。”

姜泥转头瞪了他一眼,自己这么用心回答他的无聊问题,他还好意思取笑自己。

徐凤年笑问道:“那你猜猜看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