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道追上曹长卿亲自做马夫的那架马车。

曹长卿缓缓停下马车, 并未再度刻意为难这名言语不敬的世子殿下。

只是单骑而来, 已经足够诚意。

曹长卿连皇帝陛下都可杀,岂会真去斤斤计较一个“滚”字?

若非惊觉真相,曹官子大可以徐徐收官,不至于折腾成当下这幅看似相安无事其实两败俱伤的最坏场景。

曹官子可以不在乎全天下人的眼光,唯独不愿让太平公主记恨。

徐凤年等姜泥掀起帘子探出脑袋,送出装有大凉龙雀的剑匣,云淡风轻道:“送你的。”

她眼神涣散,没有伸手,马上要放下帘子,看也不看一眼紫檀剑匣。

徐凤年弯腰放在曹长卿身后,她眼前。

剑匣上还摆有一串铜钱,世子殿下笑眯眯道:“本世子委实没有随身携带银子的习惯,其余铜钱先欠着,什么时候穷得叮当响揭不开锅了,来北凉找本世子,管饱。报仇是报仇,两码事。”

小泥人怔怔望着剑匣上的铜钱,眼睛一亮。

双鬓霜白的曹长卿虽是背对两人,但仍是轻轻叹息。

徐凤年深深看了一眼没能擦干净泪痕的太平公主,玩笑道:“都要分别了,有棋诏叔叔在身边,以后恐怕就找不到谁来欺负你了,要不笑一个?”

姜泥下意识瞪眼,但如何都凶不起来也笑不出来。

马背上徐凤年直起身,不再犹豫,掉转马头,策马缓行,骏马才踏出几步,世子殿下一拉马缰,停马沉声道:“曹长卿!”

青衣曹官子不需徐凤年说话,便平静道:“赵勾算得了什么,以前公主不在,曹长卿就容得他们蹦跳,这次出行,就让他们死绝。”

徐凤年不再言语,策马狂奔而去。

姜泥捧着剑匣坐回车厢,悄悄将一枚紧紧攥在手心沾满汗水的铜钱与那十几枚放在一起。

曹长卿喃喃道:“此子大气。”

说来也巧,北凉王徐骁正要离京,大将军顾剑棠便从两辽归来上朝。今日早朝,不设在保和殿,而是在寻常以供上朝的养神殿。正南大门外,首辅张巨鹿领头的张党,独霸兵部的顾部武将,温太乙、洪灵枢做老供奉的青党,被离阳王朝本土权贵腹诽成两姓家奴的西楚老太师孙希济,则领衔八国遗老新贵,四大派系扎堆,泾渭分明。

张首辅一向不早不晚临朝;曾与上柱国陆费墀后在青党内三足鼎立的温、洪两位柱国年岁大了,一般情况下也来得较晚;反倒是眉发雪白的孙希济素来提前来到太安皇门外,以示老骥伏枥,但习惯性寡言少语,这位曾与春秋武圣叶白夔并称西楚双璧的老头儿如今身居王朝高位,执掌门下省,有封驳之权,有谏诤之责,入仕王朝后,不曾折节,从未有泛泛之谈,不言则已,一言必是有的放矢,深受皇帝陛下敬重,传言马上就要获封一阁大学士的头衔。

孙希济满头鹤发,皮肤褶皱如老松,身体不太好,时不时就要冬染风寒夏中暑,陛下甚至专门为这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