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宝鼎直接打断洪敬岩的言语,嗤笑道:“那老妪也活不了多久了。北莽旧主耶律氏对她的忌恨有多深重,你也清楚,不让本王接任,慕容氏就得冒着被耶律氏把慕容祖坟都挖干净的风险。老妪对本王这个弟弟戒心极重,当然会有她死后的布局,只是人死政亡就如那灯灭,李密弼没了她的照拂,又有了本王私生子造成的嫌隙,注定死得很惨。拓跋菩萨想杀本王,除非本王是跟他单挑,否则以他的带兵本事,十万对十万,本王必败无疑,可二十万之上,则是轮到他必死无疑。本王与种神通的暗中勾连,在北莽庙堂上差不多是谁都知道的事实,那老妪身为一国之君,又能拿种家如何?种家不比徐家,那可是说反就反的泼皮德行。这也是本王愿意对北凉徐家刮目相看的根源。”

棋剑乐府的“更漏子”沉默不语。

宫中广场上的变故让人应接不暇,已经完全超出“王后”虞柔柔跟毛顾二人的想象。先是唐大供奉空有符阵傍身,直截了当死在了姓徐的手上,然后二供奉梁钟出奇的强大无匹,仅以一根普通铁矛就打得那年轻藩王眉眼绽放鲜血,接下来的态势就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出身南疆的三供奉露面以后,没有急于跟二供奉联手,只是轻描淡写用深紫色的五指从袖中拎出了一只锦囊,然后就拂袖卷起漫天桃花,席卷二供奉,以至于“宫墙”下两排桃树都成了无花枯树。那会儿毛顾两位客卿才知道符阵的精髓,根本不在气势汹汹的两拨符剑,而是不起眼的粘毒桃花。毛碧山已经脚底抹油,一直忠于“龙王府”的顾飞卿顾不得礼仪尊卑,屏气凝神,一把按住“王后娘娘”肩头,往外一丢,冒死关上“宫门”后,才走出几步路,就七窍淌出黑血,倒地身亡。

南疆有神仙蛊,专杀神仙。

这个“神仙”,自然不是逍遥天地的陆地神仙,而是那之下的一品三境高手。

不过跟江湖上很多名头唬人却不堪一击的招数招式相似,三供奉的桃花神仙蛊虽然已经很不俗气,却也没能夺去种魔头的性命,而是被种凉一矛钉挂在“宫墙”上,匪夷所思的是老人竟能发出桀桀阴笑,双手按住铁矛,一寸一寸将自己的身体“拔出”长矛,坠地后嗓音沙哑,坐着跟一直袖手旁观的年轻人笑脸说了句“奉主人李元婴之命,恭迎北凉王”,这才瞪大眼睛死绝。要去这位死士性命的不是那根矛,而是桃花蛊本身。不过种凉也没能毫发无损,他用手指抹去从耳孔流淌到鬓角的黑血,虽说性命无虞,道行修为毕竟还是受到了影响。慕容宝鼎跟洪敬岩就是在此时出殿,满脸络腮胡子的种凉在默默疗伤,徐凤年蹲在北凉年迈死士身前,替老人合上双眼。

徐凤年在听潮阁密档上曾经见过慕容宝鼎的画册图像,站起身后,听到这位半面佛持节令笑问道:“本王身边是天下第六的更漏子,不知徐偃兵身在何处?”

徐凤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慕容宝鼎故意倒抽了口冷气,意味深长问道:“你小子真是一个人来的青苍城?这是要以自己做鱼饵钓几尾大鱼?”

徐凤年坦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