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大踏步离去,到了酒楼外,罗洪才已经在门口牵马等候,身边站着束手束脚的锦骑都尉范向达,还有那个负伤后、从凉州游弩手之职退回境内任职的锦骑伍长陶牛车。

徐凤年接过马缰绳,上马前望向那个身负内伤而脸色苍白的陶伍长,伸出大拇指。

年轻藩王一骑绝尘而去。

罗洪才轻轻踹了一脚范向达,在翻身上马前,又重重拍了一下陶牛车的肩膀,大笑道:“好样的,这回给我长脸大发了!”

差点给一巴掌拍地上去的陶牛车,憨憨笑着。

锦骑都尉范向达闷闷不乐。

陶牛车转头说道:“范都尉,掐我一下,怕自己在做梦。”

范向达给逗乐,笑骂道:“大白天做个鬼梦!”

陶牛车豪气干云道:“范都尉,今儿我请你和兄弟们一起吃酒去,管够!”

范向达讶异道:“就你那点银钱,还都给家里人寄去了,能管够?”

陶牛车嘿嘿笑道:“这不有范都尉你帮忙垫着嘛。”

范向达愣了愣,然后鬼鬼祟祟搂过麾下伍长的肩膀:“陶老哥,商量个事儿,反正今天就咱俩加上他罗校尉三个人,校尉大人这不跟着王爷去武当山了嘛,晚上喝酒,要不你就跟兄弟们说一声,说王爷是朝咱们俩竖起大拇指的?”

陶牛车一本正经道:“范都尉,借钱归借钱,又不是不还,我陶牛车可是实诚人!”

范向达叹了口气。

陶牛车放低声音道:“借钱不收利息,这事儿就成,咋样?!”

范向达哈哈笑道:“没问题!明天我再请一顿酒!”

为了照顾受伤的陶牛车,两人都没有骑马,都尉和伍长并肩走在这逃暑镇上,陶牛车突然眼神恍惚,轻声说道:“我是胡刺史带出来的最后一拨游弩手,有些晚了,咱们标长都尉就都喜欢吹嘘他们亲眼见过大将军,在关外那些年,把我羡慕得要死。范都尉,等王爷带着咱们打赢了北莽蛮子,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跟更年轻的小伙子说一句,想当年咱们也亲眼见过王爷的?就隔着这么两三步的距离?!”

范向达点了点头,沉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徐凤年和罗洪才上山的时候,俞兴瑞也在。徐凤年跟老真人讨要了一颗丹药,让罗洪才回头送给那个锦骑伍长,还叮嘱说别说是他的意思。

当徐凤年来到茅屋前时,赵凝神就坐在小板凳上,身边还有条空着的板凳,而那位白莲先生正帮着徐凤年搬书、翻书、晒书。

徐凤年坐下后,跟叔叔赵丹坪同为龙虎山当代天师的赵凝神平淡道:“王爷如果要兴师问罪,贫道绝不还手。”

徐凤年冷笑道:“不还手?你还手又能怎样?”

赵凝神眺望远方,说道:“贫道愿意在武当山上结茅修行十年。”

徐凤年瞥了一眼那个忙碌的白莲先生,笑道:“怎么,为了能够让白莲先生安然下山,竟然舍得连天师府的清誉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