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时噙了笑,仿佛地牢里的小孩不过是一件器具,不值得分毫同情。

少年弟子赶忙道:“是,长老。”

“不过……地牢里的环境,实在不怎么好。”

扶玉仰首,看向墙壁上阴冷的青苔:“会把衣物弄脏。”

他弯弯眉眼,看向沉默无言的晏寒来,口吻仍是温和:“小孩,我能为了你亲自来到地牢,有没有生出几分感动?”

这句话无耻之极,连门边的少年弟子都抽了抽眼角。

“你来的时候,应该见过了。”

没得到晏寒来的回应,扶玉不紧不慢:“这间地牢乃是南海仙宗的绝密之地,被关进这地方,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受。想想来时见到的那些妖魔,个个血肉模糊,不觉得可怜吗?”

他上前几步,灵力澄净润白,扫去前路灰尘。

“你只需认我为主,同我结下生死之契,就能重见天日。”

晏寒来气力散尽,再没办法扬手突袭,只能动一动眼睫,抬起视线。

然而他没看扶玉。

谢星摇喉中一酸。

小孩奄奄一息躺在地牢角落,身影被黑暗吞噬殆尽,唯独一双眼睛干净澄亮。

仿佛是想要找到几分慰籍与倚靠,晏寒来很轻很轻地看了看她。

“是不是我折断你的右手,让你不开心了?”

扶玉没在意他的动作,自顾自道:“没事。南海仙宗有取之不竭的天灵地宝,区区一只右手,准能帮你治好——倘若拖得太久,伤口恶化,那才是真的没救。”

男人笑笑,伸手握住晏寒来手腕。

拇指恰好压上血肉模糊的伤。

“这一切,全要看你决定。”

扶玉说:“你可是剑修啊,断了右手,以后该如何拿剑?莫说拿剑,待在这处地牢,到死连太阳都见不到。看看这些伤,我都心疼——小狐狸,你只要点点头,叫一声‘主人’,我便带你上药。”

地牢幽冷寂静,随他说完,陷入一片沉默。

片刻,晏寒来动了动苍白薄唇。

他浑身上下都在疼,即便竭力开口,尾音还是低不可闻:“畜牲。”

扶玉挑眉。

“你们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定会被天道惩处,死无葬身之地。”

晏寒来咽下哭腔,双目猩红:“来日……我要杀了你们。”

他从小研读诗词歌赋,哪怕怒极,也只能骂出一句“畜牲”。

扶玉哈哈大笑,拇指发力,摁住他伤口。

男孩哑声痛呼。

“我等你来杀。”

用清洁咒术洗去手指上的血污,扶玉起身:“不过在那之前……你可别在地牢里被弄死了。”

扶玉暂时没了兴致,懒洋洋转身离去。

少年弟子恭恭敬敬紧随其后,临走之前,不忘关上地牢大门。

于是烛光褪去,暗潮袭涌。

木门是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