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以“回忆”的方式三篇收笔,而那种乌托邦式的灵感依然循环在血液中,使我迟迟不舍其人、其事、其景,毕竟那是一种感情的全神贯注,又有近似完美的过程,那种快慰是别人无法享受的,终于忍不住,又开了闸,这一回,也许很难随便收笔了,力求以一种现实态度去描摹,但仍不想有矛盾在里面,更不想将周遭的庸俗流进去,相信依旧会很纯净。

北疆的鸿雁传书不断,经不住一再邀请,我终于又踏上了往昔的旅程,夏季里昼长梦短,不几rì,我便来到了那座换了绿装的山脚下,接我的是那个可爱的通讯员,他在付出了极大代价的情况下,转成了志愿兵,在一次训练中,他的左臂严重骨折,部队怜惜这个孤儿,便由营长四处奔波,终于办下了伤残证,并转了志愿兵。他依旧是沉默的,成熟了许多,个子长了些,唇上挂了一层淡淡的黑须,笑起来还是那么憨厚、诚恳。

他是被营长派到小镇上特意接我的,顺便给营里采购些东西,一接到电话,当天下午就搭顺车赶过来,和我在小旅馆挤了一夜,实际上是谝了一夜,很走运,一辆送机械的军用卡车被他联系上了,二人便提着沉重的行李上了车,他笑着问我:“叔叔,你都带啥好东西了?这么重。”我笑而不答,留一份惊喜调他的胃口。看到他微屈的残臂,我不禁有些心寒,问他:“娃呀,疼不疼?”他憨厚地摇摇头:“早好了,都几年了,只是没劲。”我不再问了,话题转到了他的战友们身上,他告诉我,文书考上了军校,教导员转业了,现在惟有的几个熟人便是新派来的连长,也就是团里的那个干事,再有,就是我的西安老乡已提成排长。我深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能有几个故人相留,已是上苍的无限恩赐了,这几年,事多信少,情况大不相同是情理之中的事,当过兵,就自然很理解了。

车子在高大的白杨夹道的宽阔马路上行驶了约三个小时,终于在坎儿井处拐上了土路,一片胡杨林,将坎儿井伪装的荫凉、神秘、原始,偶尔有明渠显露,清澈的渠水反shè出金sè的光芒刺得人眼疼。在一棵巨大的古杏树下,一位维族老汉静坐在阔叶笼罩的树yīn里,他背后是一堆让人望而垂涎的大西瓜,面前的小木桌上摆着切开的鲜红的沙瓤黑籽瓜,车到了老人近处开得很慢,怕扬起尘土弄脏了西瓜,我闻到了在关中不可能闻到的浓郁的清香,整个五脏都被香气穿透了。小兵向老人打着招呼:“爷爷,您好!生意怎么样?”老汉笑眯眯地摇摇手中的扇子说:“借部队的光,生意很好!孩子,下来尝尝爷爷的新瓜?这可是开圆的第一缕香甜啊!”。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来时碰上的维族老汉,会不会是他呢?我问小兵,他摇摇头:”那老爹早被儿子接到乌市去享福了!都九十多岁的人了。”他又转向卖瓜的老人:“爷爷,您的瓜闻上一闻就让人心满意足了!”老人连忙抱了个大个的要递上车,我也连忙摆手:“大叔,谢谢您的热情,就让您的瓜在这里多香醉几个人吧!”车缓缓地向营房开去,老人怀抱着西瓜,善意地笑着摇摇头,无奈地又将瓜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