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段柏南是伴郎。

在台上时,灯光晃眼,看不清宾客,他还算泰然自若。等仪式结束,他跑到高中同学那一桌,猛然扫到那个熟悉的脸庞时,呼吸一下子就被束紧了。

他舌头都打结了:“她、她怎么也来了?”

他却根本没细想,为什么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认出了程七初。

同学告诉他,程七初跟新娘是好闺蜜。

他从前不知道文科班女生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他从前根本无从了解。所以这次碰面来得格外措手不及。

有同学知道他和程七初曾经打过一架的渊源,以为他不愿意见程七初,便让他别去文科班那一桌就好。

末了,同学还不屑了句,在室内戴什么墨镜啊。

段柏南应声,却没忍住,往那边桌子瞥了一眼。

程七初仍旧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叽叽喳喳,讲话夸张,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她脸上顶着精致的妆,几乎可以遮住整张脸的墨镜,透白肌肤配红唇,格外惹眼。

程七初好像从高中起就是这样,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宽大的校服之下,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段柏南脑子里没由来地蹦出高中时候的程七初。

那时她偶尔会偷着擦唇膏,描个眉什么的,但面貌是清纯的,稚气的。

想着想着,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失序了,喉咙发紧了。

他赶紧清了清嗓,努力抚平自己的心绪。

他坐在一班这一桌,余光却在隔壁桌。他无心跟老同学们寒暄,只忍不住抖腿。

谭尧比他会活跃气氛,跟大家讲起当伴郎的趣事,假装抱怨蛐蛐跟周航区别对待,说这两口子给伴娘定制了上千块的裙子,给伴郎的衬衫和领结不到一百块就打发了。

余光瞥到自己脖子上那劣质的领结,段柏南悄无声息地摘掉了。

手上还在缠领结,身后突然有人拍他的背。

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漂亮的脸蛋和红唇贴近,墨镜被她摘下,亮晶晶的眸子重现。

一时间,他有点眩晕。

“段柏南!”程七初手里端着酒杯,嬉皮笑脸地叫了他一声,“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有十来年了。

段柏南脑子短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么嘻嘻哈哈,一点都没变。

程七初如同当年没发生过什么尴尬事一般,换了座位驻扎在他旁边,跟他攀谈。

段柏南一边跟她对答,一边蹙眉,心想她莫非是金鱼……过去他们俩闹掰得那么尴尬,她都能忘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打量他,然后毫不掩饰地夸赞:“刚在台上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变帅了!”

这自来熟的程度,好像这没见面的十多年不存在似的。

段柏南战术喝水,被呛了几口。

十多年前,他们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