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近。

这是公子泾陵的马车。

马车越驶越近。

不一会,公子泾陵的面孔出现在卫洛和义信君的眼前。

与憔悴的两人相比,他倒显得神采奕奕。不过卫洛知道,这个男人,一天可以只睡两个时辰,第二天便依然是生龙活虎。

公子泾陵深如子夜的双眸静静地瞟了一眼卫洛后,转头看向义信君。

他冲着义信君一笑,双手一叉,低声说道:“此时一别,又要好些时日才能再见了。君请保重!”

“公子保重!”

公子泾陵露出雪白牙齿一笑,他深深地凝视着义信君,徐徐说道:“昨晚之言,望君慎思。三月之内,泾陵会派人来齐。”

义信君一怔,他花瓣般的唇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公子泾陵见状,微微一笑。这一笑,很气定神闲。

他转向了卫洛。

这一转,他脸上的笑容,目光中的气定神闲,在飞快的消逝,消逝。

他怔怔地望着卫洛,望着她那双墨玉眼。

他的喉结滚了滚,半晌半晌,才低低的,哑声说道:“小儿。”

卫洛抬起眼眸,静静的,毫无波澜地望着他。

公子泾陵对上她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眉心跳了一跳,半晌,他薄唇一抿,低低地说道:“小儿,我心悦你。”

“小儿,我心悦你。”

“小儿,我心悦你。”

简单的六个字,却如晨鼓暮钟一样,重重地在卫洛的耳际敲响!直震得她的脑中嗡嗡一片。

这几个字,情浓时她曾恍惚得闻。

可是,此时说这话的他,却添了几分慎重,几分执着。

卫洛长长的睫毛,开始频频扇动着。

半晌半晌,她只能这样扇动着睫毛,努力地把泪水逼回去。

公子泾陵怔怔地望着她,望着她,这时,远处已传来晋臣地叫唤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车队已行到了岔道处,一个向齐,一个向晋,从此后便是各自天涯。

望着那两条岔道,他的眼神一黯,然后,他果断地回过头来,定神专注地看着卫洛。

公子泾陵凝视着卫洛,低低地,温柔地说道:“小儿,我心悦你。若能得你,将许以正妻之礼迎之。小儿,你欢喜么,我这决定一下,心中好生欢喜呢。”

他说得很温柔,很温柔,缠绵而温柔。。。。。。

卫洛的眼泪,哗地一下涌到了睫毛尖上。

她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冷声说道:“我怎会还能欢喜。。。。。。”

她的话只说到这里便哑了,因为她头一抬,只对上公子泾陵掉转马车,渐渐离去的身影。

他走了。

他居然就那么丢下一句,都不容她痛骂他一番,讽刺他一番便走了。

他以为他是谁,以为许一个正妻之位,自己便会喜极而泣,便会抛去所有的恨和苦,怨和怒,便会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和他回到从前么?

卫洛咬着牙,恨恨地想着,想着。

公子泾陵的马车在转入晋国官道时,他回过头来,对上的便是卫洛那一张泪如雨下,墨玉眼被泪水洗得澄澈无比,向他炯炯瞪来的目光。

见此,他嘴角一弯,浓眉飞扬。

在他左右的剑客,见他突然这么高兴了,不由面面相觑。一个剑客笑道:“公子由何发笑?”

公子泾陵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张了张嘴,正要说一说自己的欢喜。可是一想到就算说出来,这些人是万万不会理解的。于是,他又闭上了嘴。

他闭上嘴,微笑地暗暗忖道:小儿依然心悦于我,痴慕于我啊。听到我许以正妻之位,便喜极而泣了。。。。。。!